没几日,景瑟被皇帝召回了宫,长春殿瞬间又安静下来。
肖之祯自卫韫来府中用晚膳那日起,他同她几乎再没说过话。
她明白,他只是懒得同她做戏。
偶尔听说他下朝之后会去婉娘那儿看看,茯苓心中总是有些别扭。
尽管她告诉自己,婉娘怀着身子,他常去看看是没错的,可她仍是不由自主的发闷,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初一进宫拜见太后皇后时,她特意去东宫见了瑶华,瑶华整个人像是失了光泽的珍珠,尽管太医说她已无大碍,但她还是病怏怏的。茯苓知道,瑶华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茯苓坐在她床边,给她讲了许多趣事,可瑶华仍旧是提不起精神。
几家欢喜几家愁,瑶华这边冷冷清清,惨惨戚戚。太子的良娣那边却是热闹非凡,张良娣有喜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姐姐,你一定要快些养好身子,再过些日子,就是皇家秋围了。听闻姐姐马术一流,到时你好教教我这个门外汉呀。”茯苓一边吹着药汤,一边笑吟吟的对瑶华道。
“你这嘴,总像抹了蜜似的!谁不知你舅舅是行伍出身,你从小能没骑过马?”瑶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也遮不住眼底的忧愁。
“抹了蜜?哎呀,那正好,这药先让我喝几口。”茯苓作势端回了药碗。
“你这是闹哪一出?”瑶华支起了身子,“你是懂药理的,这可不能乱吃。”
“姐姐不是说,我嘴抹了蜜吗?我喝几口,这药不就不苦了?保不齐啊,它还能变成蜜呢!”茯苓狡黠的眨了眨眼。
瑶华看着她的样子,噗嗤一笑“说你胖还就喘了!”
二人正闲话间,只听外面有人通传“太子妃,张良娣来了。”
瑶华听罢,皱了皱眉,朝茯苓垂了垂眸子“她一准儿是来看我笑话的。”
茯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姐姐莫担心,这张良娣既是来挑衅的,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瑶华点了点头,对外面道“让她进来吧。”
张良娣一身湖蓝色宫装,满头的珠翠轻摇,她聘聘婷婷的走进了内殿,娇滴滴的开口“妾身见过太子妃,睿王妃。”
她嘴上请着安,腰却直直的挺着,只听她又道“妾身正怀着孕,太子殿下念我身子不便,特意免了我的请安礼,还望二位娘娘恕罪。”
茯苓看了眼瑶华已经铁青的面色,朝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怒。
“既是如此,那就快坐吧,可别累着你。”茯苓看着她艳俗的模样,微微撇了撇嘴角。
“多谢睿王妃。”张良娣坐在了软凳上,用手绢捂了捂鼻子,“这鸾凤殿怎么如此憋闷,都没有开窗通通风吗?”
瑶华坐起了身子,对张良娣冷冷道“你既然嫌这殿里闷,不如就赶快回去,省的在这儿闷着你的孩子。”
“哎呦,怪我怪我,我都忘了,太子妃刚刚小产,不能受风!”张良娣夸张的捂了捂嘴,目光中满是得意。
“若你是来说这些没用的,马上给我出去!”瑶华一指门口,厉声呵道。
“姐姐发什么火?妹妹可是好心来看望您的。”张良娣坐在原位,不紧不慢的说道。
还不走?茯苓看着张良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慢悠悠的开了口:“张良娣此言差矣,这殿里闷,并非是太子妃不能受风,而是燃了极珍贵的犀角香。”
瑶华一脸茫然的望着她,犀角香是何物?她正欲开口,只见茯苓朝她眨了眨眼,她立刻心领神会的微微颔首:“正是。”
“犀角香是什么香?”张良娣微微一滞。
茯苓从容的从床边站起,走到了张良娣身边,笑道:“像你这种位分,不知犀角香实属正常。毕竟这犀角香极珍贵,燃之无色无味,有凝神镇静的功效。皇后娘娘疼惜太子妃,特命人将西域进贡的犀角赏给了她,如此珍贵的药香,自是不能开窗散去。”
茯苓话里有话,像是在提醒她,自己再得宠也只是一个不受皇后娘娘待见的低微妾室。想到这儿,张良娣扬了扬眉,似乎并不生气:“这香这么灵?正好妾身怀着身孕,整夜睡不了个安稳觉。待会儿回去,求太子殿下赏妾身一些便是。”
张良娣三句话不离孩子,还有意无意的炫耀太子的恩宠,茯苓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一派得体。
她略带忧心的对张良娣道:“哎,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茯苓皱了皱眉头,“这香,良娣怕是消受不起。”
张良娣面色一滞,声音带了几分尖细:“睿王妃言下之意,是说妾身腹中胎儿,不配燃此香吗?”
茯苓摇了摇头:“良娣想哪里去了,你腹中可是太子殿下的血脉,当然什么都配的上。”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凑近了张良娣“只是,这古书上记载,犀照燃,沾衣带,能与鬼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