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几乎濒死的昏迷之中突然惊醒,浑身袭来的冰凉让身体僵硬无比。士兵躺倒在潮湿的泥地之中颤抖,视线内是还在不断下着朦胧雨水的昏暗天空。分不清楚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过去了多久,士兵艰难地翻转自己冻得麻木的身体。
与自己倒在同一片泥地之中的,是之前曾一起喝过酒的粗暴家伙。可惜的是他现在眼中已经没了生气,放大的瞳孔和苍白的皮肤,都表示早已经死去许久。不过最显眼的还是莫过于刺穿他胸口的那杆长n。然而身心疲惫的士兵,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力气,去伤感或是帮他闭上死不瞑目的眼睛了。
借助死去战友的尸体从泥地上不稳地站起,浑身沾满污泥的士兵面向天空,张开自己的双臂接受着雨水的洗礼。此刻脑海中的混乱已经几乎疯狂,士兵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还能活着。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镇静,也更得找个淋不到雨的地方取暖。风吹过的寒冷让双手都变了颜色,自己甚至感觉不到血液在体内流动。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模糊不清的记忆,让士兵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在此,以及在自己昏迷之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只能凭借四周凄凉的幽静战场,猜测昨夜在这片土地上究竟有多么惨烈。
不曾停歇过下来的雨水,逐渐在大地上掀起了一阵浓雾。仿佛被千万具逝去的亡灵所包围,士兵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这迷宫中探索。升起的白雾和遮挡住天空的乌云,让人彻底在这平原上迷失了方向。但就算如此士兵也必须行动起来,如若不然只会落得跟脚边的尸体一个下场。
一瘸一拐的步伐行走起来十分缓慢,士兵努力坚持着让自己不要停歇,尽管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终点在哪。然而等到最后,他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远在前方浓雾之中所渐渐浮现的那道身影逼着他停了下来。
神秘的女性身影,骑乘着黝黑色的健壮骏马。右手握着操控马匹的缰绳,左手拿着致命死神独有的特殊武器。一把惨白色到甚至可以说是渗人,像是用骨头所锻造出来的修长镰刀。
她驱使着马匹从迷雾中缓缓走出,宛如真正的死神在此刻降临了凡世。士兵最初以为她是来带走自己灵魂的,但随后却又怀疑是否真的如此。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从未想过死神居然也会如此的美艳。
银灰色的长发伴随着诡异的微风飘动,灰色冷漠却又充满光泽的斑斓眼睛。魔人标志性的古铜色皮肤,带有绵羊般地弯曲犄角,生长在略显尖锐耳朵的两侧。看上去也就接近20左右的年轻样貌,但周围四散的迷雾给她增加了一份神秘的气息。
“我就感觉这边有些奇怪,果然还是有一些灵魂被侵蚀了吗。”
更加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白骨镰刀,魔人的眼神似乎显得有些悲哀。她的声音常伴着一种高傲的英气,要远比外貌看上去的成熟许多。
“魔、魔族!”
士兵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眼前出现的并非死神,而是他们身为亚人的千年死敌,永远都被刻印进骨子里所仇恨的魔族。他慌乱地下意识想要拔剑战斗,却发现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便只好从一旁泥地上的尸体手里,捡起了把破刃的断剑对准死神。
“还想着要与我短兵相接吗帝国的士兵究竟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疯狂,甚至就连死亡也不能阻止你们对我们的怨念?”
朦胧的雨水打湿了她柔顺的长发,晶莹的露珠顺着轻便的银甲流淌了下去。一边伸手安抚自己所骑乘着的躁动马匹,魔人望着脸色苍白的士兵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而士兵并不能理解眼前敌人所说的话语,她口中的死亡指的究竟是什么?是再说自己脚边倒下的同伴们,亦或者还是在说其他的什么东西
“仔细瞧瞧你自己的样子吧这样一来便比什么解释都要清楚。”
魔人说着将弯曲的镰刀对准了士兵,她本可以选择像个真正的死神一样,在给这把渗人的武器收纳一位新的灵魂。但这对眼前的士兵来说已经不可能了,他心灵深处的灵魂已经被黑暗所侵蚀,再也变不回曾经人类的模样。
士兵闻言半信半疑的低下头,借助着水沟的倒影观望,自从苏醒以后还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脸。
“啊啊啊!”
红黑色的异样条纹充斥在自己的脸上,宛如一朵在盛开时无比整齐的花朵,搭配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是如此诡异。连那究竟是皮肤下的血管还是条纹都分不清,这种不知何物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已经侵占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士兵满脸惊慌地向着魔人质问,再也顾不上彼此立场之间的这类东西。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颊,但却怎么也撕扯不下这红黑的条纹。跟已经紧紧连接在了一起,哪怕是将脸皮整个扯下,它也还是会存在于你的体内。
“已经被侵蚀的灵魂没有方法可以得救,更何况你早就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只是需要有人来帮你从这副躯壳中解脱。”
挥舞起手中的惨白色镰刀,魔人不打算在跟士兵纠缠。继续在跟将死之人保持对话,只会让自己生者的灵魂也被污染。
“喝!”
握紧马匹的缰绳用力一挥,健壮的骏马闻令便长啸一声,向着前方的士兵快速奔跑冲撞了过去。
“呃!”
士兵见状惊恐地想要转身逃跑,但是不知为何却又没有迈开脚步。就连放弃生存的这种念头都出现了,已经变成这幅惨样的自己,恐怕连倒在脚边的那些尸体都不如。索性想着干脆就这样吧然而这已经由不得他了。
弯曲锋利的白刃将士兵的脖颈包围,魔人无比轻易地就将士兵的头颅斩断了下来。这种特殊的武器跟长n与利剑不同,它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人的脑袋漂亮地砍下。攻击的范围十分广阔善用对战多敌,然而缺点是只能挥砍不能突刺,力道不够的话也很难劈开盔甲,只能对脖子这样脆弱的关节处产生奇效。
这并不是一把适合在战场上使用的武器,只要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都能看得出来。然而魔人却还是固执地带着它,只因这把镰刀会在这种时候起效。然后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最坏的状况发生的时候,才能真正发挥到它的作用。
“砰”
失去了身体连接的脑袋砸在了水坑上,断掉的血丝染红了地面的雨水。被砍飞的过程实在太容易简单,士兵在最后一刻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一切都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灵魂总算是能够从这战场中解脱。
“啧,还是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