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差点忘了来的本意。
端坐在小椅上,面对气场强大的南宫寒野,她不得不拉直身体,以求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不敢对视他深沉的眸,出于礼貌,她选择盯上他光滑的额头,无意中欣赏到他张扬垂挂于额际的根根碎发。
“我……想跟你说说睿儿的事。”开头总是艰难的,她边想着接下来的话,边咽着口水。
以为南宫寒野会吼断她的话,每一次说到睿儿,他都会相当地生气。不过,对方只是点点头,出人意料地平静。
眼睑略抬,紧紧地盯着她因为紧张而僵直的小脸,等待着下文。
说吧,没什么不能说的。闭闭眼,洛映水下了最后的决心。
“你不能把他送到什么寄宿学校去,他才七岁,需要父母的关怀,需要一个有爱的环境,你那样做是不对的。”
“你给过他爱吗?”对面射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洛映水的身体像被什么猛扎一般,反射性地一弹,忧虑的大眼无力地望向说话者,半张的唇瓣失去了血色。
爱?她真的没有给过。可那不怪她呀!
“不是我不想给,是安……”
“够了!”
南宫寒野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解释,冷酷无情地指责:“没有就是没有,不需要找任何借口。”
他的眼神是凌厉的,口气是无情的。
在他看来,她就是一个可耻的女人,生下孩子后跑得远远的,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说爱!
无法忘记当听到洛映水出逃后,他有多么地恨!
竟然要杀掉他的骨肉,竟然在杀人未遂后逃走!她就是个十足的杀人犯!
弥纱儿的死和儿子的危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曾发誓要掘地三尺将她挖出来,可恨的,这个女人竟然就这么样地消失了,好像从未到过他的世界。
若不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提醒,若不是突然空荡荡的心示意,他还真的以为,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洛映水这个人来过!
现在,她回来了,竟然好意思厚着脸皮跟他谈论所谓的爱,她根本就不配!
“你可以走了。”最好在他想杀了她之前离开!
洛映水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对待,她不甘心地握握拳头,为了孩子,她必须要付出努力。
在他看来,自己就是逃走了的犯人,自视甚高,凡是他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听她的解释,也从来不会改变看法,就如七年前,他认定自己与他的父亲有勾结一样!
既然这样,何须解释!
她努力地平息心中的怒火,不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她今天来的目的不过是想让睿儿体会到家庭的温暖,他想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吧。
洛映水没有离开,她继续坐在那里,为了孩子,她要拼。“我走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将孩子接回来。”
“不可能!”
皮椅一转,南宫寒野用背对着她。
还要说下去吗?陷入僵局的洛映水显然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柔软无助的小女孩,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懈地努力,就像对待珠宝设计一样!
吁口气,南宫寒野带来的冷气太过强烈,她的内心开始颤抖。情绪稍稍稳定,她再一次为此而努力。
“你可以恨我,但孩子不是出气筒,他需要父母的关怀,才能健康成长。我是他的母亲,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希望你能尊重我的……”
“闭嘴!”
黑色皮椅重重一弹,南宫寒野高大的身体离开皮椅,在墙面投下长长的阴影,像一只猝醒的黑色魔鬼,张开了巨大的魔掌。
洛映水害怕地支撑起身体,离开了椅子。南宫寒野绕过办公桌,向着她慢慢行进,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足将整个室内冰冻!
他要干什么?
站在离洛映水不足一尺的地方,他高高举起了手掌……
他要打她吗?
洛映水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痛苦没有到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细滑的指腹摩挲着她粉嫩的皮肤,似乎在感受她皮肤的润滑。
洛映水小心地睁开眼,对上了那双幽暗的眸子。那眸子里流淌出某种情愫,不再如刚刚那般愤怒绝决。
看到洛映水睁开流露出惧怕的大眼,南宫寒野的眉头轻皱。明明对他害怕得要死,却要强撑着与自己对抗,这个女人真是那个抛弃了儿子的洛映水吗?
数年前,她可以为了自己抛弃孩子,为什么现在却可以做到不要命般地救护孩子?
悬涯上,她不顾生死地要去寻找孩子,水潭里,冒着生命危险捉起水蛇,现在,又胆战心惊地站在这里,同自己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怎么看,她都是一个伟大母亲的形象,却为什么要在七年前,残忍地想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这个善变的女人!
手上力度加重,南宫寒野轻易地将她划为这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