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稻见其犹豫,厉声道:“你若老实写下,还能免一死,若执意隐瞒,不肯配合,你信不信现在就能正法了你?”
魏腾虽有小有才智,毕竟只是小才智,逢此骤变,却也无计可施,心里对他的伯父魏庚说了声:“对不住了,为了保命,只有先把你老人家卖了!”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表示愿意配合,拿起纸笔,竟如袁稷一样,也是顾不上换地上,就趴在地上写了起来。
高粱笑道:“这一对主臣,还真是投契。”
等他写完,签过名,按过手印后,郑稻收拾好,递给刘备。刘备接住,看了看,魏腾写得内容真不少,写满了四五页。里边有些是刘备知道的,有些是刘备不知道的。
他满意颔首,温声说道:“州郡为政宽仁,不欲起大狱。我要你写下这些东西,不是为了治你的罪,也不是为了治你伯父的罪。前犷平长袁稷认罪后,还印绶,自辞去。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和你的伯父若能像他那样,从此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不也是很好么?”
“县县君,不,前犷平长没被功曹捕拿处死么?”
刘备笑道:“我有什么权力处死人?我杀的这些人都是因为他们负隅顽抗,刀兵相向,不愿束手就擒,企图对抗国法,故此我不得已而才杀之的。前犷平长袁稷知错能改,而且服罪的态度非常好,自愿还印绶,愿意辞官归家去,我还有何杀他之理啊?”
魏腾颤抖着取下腰间的印绶,高捧到头,跪在地上,膝行至刘备座前数步外,伏下身子,说道:“小人亦愿还印绶,辞官归家去。”
“不急,不急。咱们先去见见你的伯父。”
刘备长身而起,绕过他,大步走出堂外。牵招等人紧随其后。魏腾逢此大变,反应有点迟钝,在堂上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爬起啦,小跑着跟上了,心道:“要去见我伯父?”适才为了保命,他写下了不少魏庚的不法事儿,这会儿暂时性命无忧,不禁有点后悔、惶恐,生怕魏庚知道了这件事。魏庚可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
刘备出了县衙,大约是听甲士们说的,衙外的百姓已经知道了袁稷辞官之事,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数百上千人齐齐跪拜在地,大呼道:“度辽虓虎,名震北疆,为民除害,功曹劳苦!”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很多人形,对高粱说道:“高君,看来你猜对了,这犷平真是不乏亡命徒啊。邯律是一个,这魏家又是一个,仗着有些人、势,就敢对抗国法。”
他转头问高粱:“眼下形势如此,该怎么办?”
高粱哈哈一笑,唤魏腾过来,说道:“你给你的伯父带句话,就说:若他晓事,就和袁稷一样还印绶,辞官,尚可留有性命。若他不晓事再告诉他,邯律不欲伏罪已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