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静卧花香近,独坐风雨高(1 / 2)三国之狼行天下首页

听到如意的狂放之语,吕幸不禁暗自苦笑,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意思就是说作为人,不能像武夫那般事事争强好胜,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高下,谦逊低调才是人应有的品行。

这一张嘴便将自己安在天下第一的名头之上,只会令人耻笑罢了。要知道天下之大藏龙卧虎,谁敢说自己的学识定能胜过旁人,学海无涯,有谁又不是十载寒窗苦读,才积淀出的满腹锦绣文章。

况且聪明又有七分天赋,人人深浅各有不同,岂可大言不惭。

吕幸当下一把堵住如意的嘴,赧然道:“先生莫要听她胡说,我只是听闻先生料事如神,更兼数术推算精妙异常,特来请教。”

庞元眼中精光闪闪,闻言将毛驴缰绳松开,轻拍一把。毛驴好似能通人性,知道主人尚有事情未了一样,转身朝着后院摇摇晃晃而去。

打发了毛驴,庞元这才回身对二人道:“早知道两位要来,我定会扫榻以待,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便入府中,坐下来慢慢聊如何?”

吕幸大喜过往,他此来正是从如意嘴中得知。孟津商会有一奇人,善于推演算术,更有过目不忘之能。吕幸只因记性上佳,同样有着过目不忘之能,比之常人大有不同。是以常自感到孤独寂寞,得知世上竟还有人与自己一样,甚至还要胜出许多,自然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便吵着如意携他往孟津而来。

入得堂中,如意见四处不见人影,疑问道:“如何不见有人,商会何时竟已如此清闲。”

庞元为两位奉上清茶,皆亲力亲为,闻言无奈道:“小姐有所不知,只因丞相nn连胜,战线实在太长,并州早已抽调十几万人运送粮草,可还是不能及时送达前线,不得已各衙门只能缩减人手,我这商会首当其冲,除了告假的老书吏,就只剩我一个可以喘气的活人了。”

“那商会岂不是停业了?”吕幸疑惑问道。

“正是如此,各地方分会早已经陆续停业,所有军粮皆交由各地方府衙统一集结调配,根本无需再经过商会。”

“可商会不仅只有粮食贩售,还有其他事务,岂非大受影响?”如意忧心忡忡道。

庞元自古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可不是,据闻商会人手被抽调一空,即便是黑石矿上的工人也被征调了大半,只为保障前方大军粮道通畅。其余事早已经顾不得了,前线大胜后方就是再难也要咬牙顶上,否则胜而无喜,战而无功,后方反而拖前线后腿,倒真要成为天下笑谈了。”

吕幸眉头暗皱,他久居相府之中,近年来跟着母亲打理文书,少在外面盘桓,要不是听姐姐说起孟津有庞元这样的奇人,他不知出府之日又在何时。

这时听庞元说起前方军情后方战事,不禁大吃一惊,这与他所接触的文书之上所说并不一样,虽然他早知后方运输压力巨大,以至于征调了许多人马。可听庞元说来,恐怕实情比自己所知道的更加严重。

吕幸不由吃惊地道:“战事已经繁重至此了?”

庞元点了点头,道:“丞相用兵日行千里,即便兵马携大胜之势锐不可当,可后方运输压力必然骤增,原本向荆州、豫州运粮便已经在人力上捉襟见肘了,如今更要向千里之外的扬州运粮,跋山涉水千余里,这可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如意疑惑道:“何不就近筹粮?古来善战之辈,不都是就地筹粮,这才能攻城陷地无往不利吗?”

庞元笑道:“这正是丞相能得人心之处,丞相军粮,皆有军田供给,从不抽调民响半分,虽连年征战,却不像其他诸侯,赋税繁重,弄得民不聊生,丞相屯田数年,早在冀州,并州等地屯军田数万亩,历年来攒下陈粮不计其数。而兖州实施屯田令不过一年有余,并没有多少存粮可供大军使用,因此,丞相如今兵临寿春,却还是要从并州、冀州等地调拨粮草。”

如意向来沉迷军务,对政事并不太过上心,这时听来,才恍然大悟,难怪每次父亲出征,总要有粮车千里运送,她从没有细想过,原来其中还有这许多道理。就近筹粮固然方便,可是却不得民心,对后来的治理有害无益。从后方调拨自然就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粮草的运输线也随时有被敌人破坏的风险,就像上次文聘偷袭宜阳一样,还有更早时曹操在中牟一把大火烧尽了父亲军中粮草,使得父亲不得不退兵,这才给了曹操又多一年的喘息之机。

吕幸却是知道其中道理的,他这几年帮助母亲整理文案,或多或少已经涉及一些政事,知道战争就像一台巨大无比的战车,一旦开动起来,自有它不可阻挡的惯性,车上的战士负责斩杀敌人,以一当千无往不利。而粮草便是这辆战车的动力,没有粮草源源不断的供给,再威猛的战车也将失去前行冲锋的力量。

战事繁重,已经使得后方运输不堪重负,若再这样持续下去,说不定曹操还没打败,大军的后方就要因百事荒废,粮草不继而面临一场大乱。

如意不禁感叹道:“原来大军征战,胜利与失败也只在一线之间,原本看上去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可转眼之间就有可能因为己方的不堪重负而崩盘,战争比的不仅仅是战法谋略、兵精将勇,更是双方人力物力的全面较量,所以即便一时处在下风,可只要有求胜之心,心存百折不挠、临危不退的决心,也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吕幸浅尝一口清茶,轻笑道:“孺子可教也。”

如意一提宝剑,故作恐吓道:“我看你是皮痒。”

庞元见姐弟二人并没有其他士族之中繁琐的礼仪,看上去远比平常姐弟亲密不少,心头也颇有些温馨,笑道:“二位此来,恐怕不是只讨一杯清茶吧。”

吕幸放下茶盏,正色道:“我听闻先生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巧我对此也有些心得,此来是想讨教一二,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庞元自恃记忆超群,天下事物只要在他眼中过目,绝不会再有遗忘,这小公子信誓旦旦而来,恐怕也不会无的放矢,一时间见猎心喜,当然不会放过,爽快道:“你说要怎么比?”

吕幸沉吟半晌,道:“古籍经典想来先生同我一样,早已经铭记在心,若只是默写,也只是写字速度的比试,根本分不出高下,这样,我看此处尚有陈年旧账无数册,想来先生也不会全部阅览过,不如便让我们同阅账册十卷,然后默写其中内容,用时少者为胜,如何?”

庞元随意瞥见一侧放置账册的书架上,果然有一处放置陈年死账的地方,灰尘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