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近卫军根本不是克莱尔的对手。
不,应该这样说。在这个时代,克莱尔只要认真起来的话,整个地球上没有一支军队会是她的对手。她如果输了,只会是因为一件事:她累了。
冷兵器时代,武器的杀伤力都很小,火力密度也很低。近战时,克莱尔只需要一直诛心,就不会有敌人能活下来。远程的箭矢,只要集中注意力把即将射中的那些传送到身边,再恐怖的箭雨也伤不了她一根毫毛。
无敌。克莱尔在冷兵器时代,就是无敌。
敌人的尸首在处刑台上铺满了每一处地方,克莱尔现在完全是行走在近卫军的尸体之上。浓厚的血腥味在三个街区之外都闻得到,挖出的心脏堆成了一人高的金字塔形,汩汩地冒着鲜血和热气,在寒冬中分外显眼,格外骇人。
已经没有士兵愿意冲上去“讨伐魔女”了。前人的死亡完全没有任何道理,明明还在冲锋,明明还在呐喊,下一秒就倒地不起,心脏不知怎的到了魔女的掌心之中,被捏爆,被踩碎,就像最没用的垃圾一样,扔到了垃圾堆心脏组成的金字塔中。
没有人见过这种场景。
这些近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在亨利七世刚刚打赢的内战之中,他们是全军的主力和精锐,也因此并没有在战后遭到遣散,而是一直保留下来,作为直属国王的特别力量,维持着亨利七世对全英格兰的武力威慑。论技术,他们每一个都是满手鲜血的屠夫。论心理,他们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头组成的京观,他们见过不下十次,其中好几次,还是他们自己搭起来的。说白了,这帮人根本不知道害怕俩字怎么写,战斗意志、战斗能力、战争素养、战备物资,各方面都是整个英国顶尖的,他们有资本藐视一切对手。
但是今天,他们头一次感到了恐惧。
发自内心的恐惧,直达灵魂的恐惧。
身体本能的畏惧是无法抑制的。他们似乎感到了,眼前的魔女,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种生物。
“那根本不是那就是恶魔吧”
下一秒,这个发抖的士兵就被捅了个对穿。
“妖言惑众!”战马上的军官大喊道,“牧师们已经为我们祈祷!胜利必将属于上帝的信徒!刚才那种攻击,根本不可能持续,我命令你们,组织冲锋!违令者,和他一个下场!”
长枪从士兵的胸前抽出,妖言惑众的士兵吐了一口血水,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步兵们慢吞吞地组成阵型,似乎根本不想冲上处刑台。
军官骑着高头大马,把一壶水洒到他们的胸前。
“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圣水!现在,魔女的攻击已经不再奏效,你们要做的就是斩下她的头颅,让这个邪恶的灵魂永远消散在上帝的圣光之中!为了上帝!”
“阿门!”稀稀落落的回应声,显示着完全不足的信心。
但是,在军官手中长枪的督战下,他们还是一步步地踏过了同伴的尸体,走上了处刑台。
林立的绞架给近卫军带来了视野上的困难。他们眯起眼睛,寻找着克莱尔的踪迹。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迹,心脏堆成了小山,人和人的界限在这一刻达到了最低,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心连心”。
终于有人发现了克莱尔她呆立在一具吊死的尸体面前,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和已经死去的村民对话。
包围圈渐渐缩小。被牧师祝福过的剑刃统一对准了她。
克莱尔没有反应。
士兵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他们无声地冲了上去。
克莱尔面对着村民的尸体,她甚至没有看到眼前的敌人。
似乎有戏?
似乎有杀死她的可能?
似乎能活着回去?
就在一名士兵这样想的时候,他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连走路都成了困难。
双腿一软,他直接扑倒在地。
刺骨的寒冷从他的胸膛传来,空荡荡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