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官道
旌旗蔽日,代表天子御驾的御旗在风中招展,代表皇帝车架的龙旗在风中招展,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静静肃立,还有执着各种兵器,身着亮丽盔甲的仪仗士兵,他们分列在官道两旁,静立不语。
皇太孙朱由校静静地坐在御旗之下,而在一旁陪伴的则是内阁次辅、兵部尚书孙承宗,自从孙承宗进入内阁之后,这对师徒就鲜有见面的机会,一是孙承宗事务繁忙,二来也是为了避嫌,毕竟一个内阁次辅和皇太孙过从甚秘,对两人都不是非常有利。
今天是孙承宗入内阁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趁着迎的人还没到,两人便在御旗之下低声聊了起来。
“老师,”朱由校身材较为肥胖,不耐久站,就坐在了一把临时准备的椅子上,他身着红色的王爵衣冠,服上是金龙盘踞,华丽尊荣,“多日不见,老师安好否?”
孙承宗连忙躬身道:“老臣安好,倒是殿下最近如何?是否还勤于学业?”
朱由校笑了一下,脸上略有些尴尬道:“老师走了后,新来的先生讲的课不及老师,听着烦了些,学业倒是落后了。”
孙承宗却笑,接着道:“殿下,容老臣絮叨一句,殿下日后可是社稷支柱,肩上可担着大明的江山,这学业,还是要努力些。”
朱由校点点头,笑道:“老师的话,学生是知道的,只是如老师所说,学业本就是枯燥无味,学得多了,实在是有些懈怠了。”
孙承宗连忙低声道:“殿下的兴趣也要有所收敛,还有殿下身边的人,老臣听说殿下时常做木工做到很晚,还有殿下的那位乳母,殿下总是召她说话,这些事情,朝廷里的人都有议论。”
朱由校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慌张,他看着孙承宗,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师的话,倒是孙承宗躬身道:“殿下,你是皇太孙,便不是一般人,有些事情,还是要稍有收敛的好。”
朱由校看着孙承宗,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好言相劝,便点点头道:“老师的话学生知道了。”
孙承宗一脸欣慰,他这个学生虽然学问方面天资不足,但却很是聪明,只是打小便生活在内府之中,由一群妇人养育,难免做事会优柔寡断。
“老师,学生有一件事想问。”
一旁的孙承宗躬身行礼道:“殿下有什么事便问就好了。”
“皇弟进京,本是家事,皇爷爷为什么独独要学生来接皇弟?”朱由校瞧了一眼孙承宗。
孙承宗愣了一下,眼前的这位皇太孙实在是太无心于朝廷的那些暗流涌动了,相比于已经总镇一方的吴王殿下,皇太孙实在是太不了解这权力和朝政了,也难怪那些太子党不放心,虽说福王殿下远不如太子,但是皇太孙相较于吴王,也有一些差距。
不过可能是自己的学生的使然,他总觉得自己学生的资质比之吴王也差不到哪去。
“殿下,这事是皇上定下的,老臣不敢妄自猜测,这样吧,若是殿下不嫌老臣这蠢嘴,老臣便为殿下讲一则典故可好。”
朱由校立刻来了兴趣,便立刻一脸兴趣盎然。
“前汉高祖皇帝刘邦,和本朝太祖皇帝爷一样,都是起于布衣,得了天下,为了巩固汉家天下,便大封宗亲为王,到了文、景皇帝的时候,已成为了割据一方的诸侯,汉文帝有二子,一个是汉景帝,一个则是汉景帝的亲弟弟梁王刘武,汉景帝采重臣晁错的计谋,要实行削藩之策,诸侯便有了谋反的密谋,而刘武则被汉文帝封在了梁国,这梁国据守在洛阳,宛丘的要害之地,正是诸侯东进长安的必经之路,自那以后,但凡梁王入京,汉景帝必定以天子车架迎接梁王,几乎成了汉室的惯例,殿下你可知道为什么?”
朱由校在孙承宗讲学的时候,自然也是听过汉书的,虽然晦涩,但是因为孙承宗讲得生动,自己也有听到,便道:“老师说过,汉景帝这么做,一来全兄弟之义,二来是应承母亲窦太后的爱子之心,梁王乃是幼子,得窦太后的欢心,这样便可全汉景帝的孝顺之心,三来是为了拉拢梁王,以阻挡诸侯,实现削藩策。”
孙承宗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的学生还记得自己讲的这一节,便笑道:“殿下还记得,老臣真是欣慰,汉景帝与梁王,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乃是至亲,至亲相互扶持,才能巩固天下,后来七国之乱,梁王据守于梁国,使得叛军不得东进,才能使得汉室迅速平定了七国之乱,使得汉朝不但除去了藩王割据的祸患,还免遭了更为严重的兵火,这才有了之后汉武帝的伟业。殿下,你可知道这件事中,老臣最为佩服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