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有钱了,我没收手的是逛地摊鬼市。
我觉得这就是一个早晨的事,对我的学习影响不大,学习紧张时还可不去。买呀,卖的可以从容地使自己手上钱的数额增大,保持持续积累。这是个较为稳妥的创造财富的方法,比较适合于我。
从部队回到西安,我越来越发现这里重视古董古玩的人日见多起来,尤其是外地来的人,都知道这边有两三千年来各种各样留下的各个朝代的东西,所以同在市场上,我也被卷入,不再是以收藏为目的的淘换,而是买卖牟利了。
买古代留下来的物什,我一般去八仙宫的鬼市,那里的东西便宜,买到手上就有赚,而且还能捡到漏。所以逢周三、周六日早早就到了鬼市街上,逐一查看。
从北京回来的第一个周三,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跑去了鬼市去捡漏。在昏暗中,看见一堆人围个地摊,地摊上摆了个木台子,有个半尺高的旧木雕放到台面上,摊主道:“呵呵,鉴定过,不是什么宝,但也是汉代墓中的物事,却不知墓里放了这么个无价值的东西干什么?这木雕是红钢木刻成,刻得也不成样子,原来木头名贵,现在坏成这样也不值什么钱,就叫价一千吧,当个玩艺摆设。”
摊主这么一说,也有几个人上去瞧了一阵,都摇摇头,价值不大的东西。红钢木虽然坚硬如铁,但埋在地下近2000年了,一旦出土,遇空气也会朽掉,早晚的事,所以那些上去的人认为是没有价值的东西,便是一千也无人想要,像他们这些人,一千块钱不算什么,却是不愿意明知保存不下来还去花不值得的钱。
我走到近前,见没人要,一想到这是汉代的物事儿,也不管有没有保存下来的条件,脑子一热,当即举手道:“一千块,我要了!”
那个摊主也不以为意地便把木雕拿给了我。我摸了摸身上,却是有些脸红,为克制自己出手的欲望,一般我带的钱不多,全部掏出来才700多块钱,有些难为情道:“不好意思,我只有七百块现金。要不,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我取三百块给你?”
摊主哪里会在乎这么区区几百块?说道:“先这么着吧,下次你多光顾我的买卖。”我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便仔细地看着手中这个半尺来高的木疙瘩。
是人像木雕,当初雕工显然很难刻出个模样,就是有些形似娃娃,除了头和眼睛外,脸上其它的鼻子、嘴、耳朵都很小,用条刻线表示。一个大大的头,两个眼球有鹌鹑蛋般大,呈淡黄色,显然是镶了两块比较圆滑的石子。要我看,可能就这个部位刻工是下了功夫的。如此认识,显然是我这个后世人的眼光差,搞不清楚近2000年前古人雕刻的本事和追求,总以现在的审美观念套过去古时候的艺术和技艺。
我看不出个所以然,带回去慢慢鉴赏吧,直到木头彻底朽了算。拿回去,小倩看后,抬头说:“这么个古什物,你也拿回来,不怕把腐朽之气带回来?”“让我研究两天好不好?”小倩再嫌弃,它也是700块钱不是,可以后这个粗劣的木雕带给了我难以言说的好处,故我记在这里与大家分享。
西安地处古都,三秦之地又有3000多年文明发展的历史,老物什还是很多的,具有长安古都特点的古代物器在鬼市上也比较多,只要慎重,不贪看不懂的、说故事的东西,也基本赔不了。通常我是在鬼市买,再到八仙宫古玩市场地摊上卖,无论秦砖汉瓦,还是陶罐泥砚,还有那些古玉、古钱币、唐三彩,不算大的物件,比较开门的,我都做转手交易,当天买的,大部分当天就卖掉。我一个学生,买的东西放也没地方放,一件两件特别有价值的东西悄悄放在小倩的单元房里还成,多了可就不行了。
我只能如此这般地积累和增大银行账户的数字。
离古玩市场不远的地方是道家名场八仙庵,建于宋代,以后历朝均有修葺、增建,是终南一派全真教的道观。一天兴致起来与观里道士掰活了道门那些事,自称也是道门的一门门主。八仙宫中的老道士倒是也听说过老爷爷的道门之名,但不信我是门主,要我拿出信物。我自然拿不出来,更不能说我知道藏在哪里。但在他面前我露了一手本门功法,让他瞧出是道家一派传承。
老道士把我引见八仙庵观主,称我为在西安求学的道友,颇有道家法力。见到人家观主,自然打个稽首,说道:“小道本是道家一脉,万望观主照拂。”
观主闵智亭,系全真华山派一脉弟子,没有怀疑我来观中诳人,与我浅聊本门之事及学道经历,以确认老爷爷的道观过往。当他听我说完五岁即随祖师修道,隐居深山八年之久,叹息道:“解放初年,政府把道术概归为反动会道门的迷信之术,大加打击。很多道人避居深山,仍坚持修道实属不易。现存不多的小门小观,真是惋惜。”
闵智亭年轻时曾到沪浙游历,有机会与老爷爷相遇过,当我一提老爷爷的名讳,想想便知是谁了。他介绍说我千金门是南宗与全真派颇近一门,又与我师门有渊源,全真、千金二门颇有香火情,于是叙上了关系。闵观主感叹超过半个世纪后遇故人弟子,真是不易,便认我为师侄。闵观主已经八十来岁了,能认我为师侄,真是抬举我。
闵观主知千金门以道医见长,于是问我本门医术继承如何,我未对他说些什么,而是让他卧倒,为他按摩一番。按摩过后,我得到了观主一声赞叹。我说:“本门道医还以针灸术为要,但不知为何竟没传下一副好的针灸套针,让我惋惜。”意是从他这里探出一二,可老观主并未对此有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