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睡得很好,下半夜有些迷糊,凌晨五点就睡不着了,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吵醒,干脆翻身下床。
窗玻璃上水汽很大,还以为下雨了呢,探头一看天气好着哪,天边微微的霞光都泛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
唐妈已在灶边忙碌,旁边放着红枣莲心,我伸了个懒腰问道:“这么早啊。”
她忙回头说:“太太,你起来了,我在煮粥。”
“多煮些哦,还有华姨他们。”
“我知道,昨晚就与小月商量好了,我煮粥,她做点心。”
推开木门就打了个寒战,迎面灌来的晨风还是凉丝丝的,我裹紧睡裙退回屋内重新倚在床上,心里想着今天该穿什么衣服呀。
差点儿忘了洗漱,盥洗室内唐妈替我把牙膏都挤好了,温温的水流拂在脸上十分舒服,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去冲淋了一番。
玫红色蕾丝圆领喇叭袖收腰包臀连衣裙,红色真皮方驳领无袖马甲,玫红色亮漆皮尖头铆钉平底鞋,anynzalez玫红色鳄鱼皮多折叠手拿包。
刚化好妆容就见华姨来了,小月跟在后面双手捧着那个描金点心盒以及一个托盘。
“早上好。”我招呼华姨。
“早上好,我们来吃早餐了。”
“唐妈,快,盛粥。”
热呼呼的红枣莲心粥,香喷喷的小花卷与小葱油饼,还有牛奶与红茶,小小的餐厅里一下增添了许多活跃气氛。
唐妈与小月不肯上桌,华姨说:“随她们吧,她们吃完了再给小李和老杨送去。”
我问:“几时出发?”
“你急啦,八点行么?老杨开车,带上小月,先去凤鸣湖转转。”
原以为露营地距芜湖凤鸣湖仅有数百米,晨间鸟语花香,慢慢走过去权作散步。正欲出发之际遇见了营地管家吴先生,他告诉我们附近的湖叫清堰塘,真正的凤鸣湖景区离这儿有几公里。
我听了便打起退堂鼓,华姨说:“既来之则安之,不想步行就开车去兜兜风。”
开车瞬间就到。
这里一边是繁杂的街区,生活气息浓郁,一边是数千亩湖水,恬静宜人,给人完全是两种境地迥然不同的感觉。
免费的景区内大多是晨练的老人,舞刀弄剑的、太极推手的,还有摇头摆手的自创操,偶有音乐也是很轻,不像上海那些公园内恨不能把高音喇叭都搬过来。
沿湖散步,喧嚣渐远,阳光初起,清风徐来,心中趋于平静。
好大的湖,好静谧的湖。
湖面粼粼泛金波,湖水深幽不见底,湖畔青翠次第高,湖鸟掠影比翼飞。
她比不过洞庭的雄伟辽阔,比不过太湖俊秀深沉,比不过西湖的幽怨迷离,她清奇淡逸,安宁柔静,有一种天然丽质之美,让人时时流连于心中。
从凤鸣湖到天门山只有十一二公里,道路相当好走,可以说,这种时候往那方向去的车辆也不多,我们十五分钟就抵达目的地。
下车前怕要登山我换上了ias白色限量版能量跑步鞋,华姨哂然笑道:“你早有准备啊。”
“那当然。”我有些得意。
天门山景区在东梁山,与西梁山隔江相望,景区停车场大巴倒是有几辆,如我们这样的散客不多。
从下往上看去天门山陡峭突兀,如刀削斧斫巍然江中,故千百年来吸引着历代文人骚客在此留墨吟咏,更因李白的望天门山一诗而天下闻名:“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自忖在山下感受不到李白绝句的意境,见陆续有数人上山且石阶宽阔平坦,便也鼓动华姨随波逐流。
半山腰远眺,村落阡陌历历在目,油菜花黄盛开正茂,不由我赞不绝口。
华姨笑道:“矫情,真要你在此落户怕待不了三天。”
“那是一定的。”我自然承认,感性认识敌不过客观现实。
到了山顶即感索然无味,迎风而立放眼四下,只见江水混浊疲沓,机船突突横行,输电高塔夺目,天门豪气不再。
“李白的诗句太夸张了吧,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嘀咕着。
“此一时彼一时,心境不同效果不同。”华姨也在四处张望,“诗人嘛,善用夸张手法描绘眼前事实,小小的布局便会无穷放大,你又是带着诗中意念有备而来,当然免不了要失望。”
“除非上山来的又是一个诗人,再海阔天空一番。”我怏怏地说。
“很有可能。”她赞同道。
天门山还有两个人文景观:建于公元463年的铜佛寺和建于公元1246年的天门书院。
在路人的建议下我们先去了铜佛寺。
铜佛寺在大桥镇,老远就看见了那耀眼的黄色大墙,旁边一座衰败的两层飞檐红匾上刻着“铜佛寺”三个大金字。
破旧的窗口显示着门票两元让我哑然失笑,进去是拜佛还是看风景?如是看风景收钱还说得过去,如是拜佛还得收钱我正犹豫,小月已经购票,那就进门看风景吧。
寺院的地理位置绝佳,依山傍水得天独厚,但显然没有好好打理,至少在场外就给了我疏于管理的印象。
我跟着华姨,过韦驮殿、财神殿、天王庙、弥勒殿等来到大雄宝殿,其门楼上镶嵌着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亲笔题写的“天门圣境”四个大字,只是那匾上裂纹纵横,金色亦已脱落好许。
殿内杳无一人寂静无声,大约早课已经结束,众僧人忙别的去了,我们得以静静随意围观。
释迦牟尼金身熠熠如晖,那就是铜佛寺的来源,佛前供奉着香烛花果,两旁是高大的万佛塔我第一次见到哦。
殿前有一个宽大平台,下去后只见两座栩栩如生铜铸卧狮,左右各一护卫着铜香炉。平台上视野辽阔望穿江水,这里看去反而少了许多刚才登高远望有碍观瞻的什物,让人觉得清净祥宁。
据了解,历史悠远的铜佛寺曾经多灾多难,南朝孝武帝始建,唐朝佛教鼎盛时改建铜佛寺,随后战事纷争又有多次损毁,直到明朝重建,清太平军攻打东梁山时铜佛寺遭毁,1913年有当地佛门信徒筹资复建,直到文化大革命遭到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