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真深吸了一口气,握住房门的门把轻轻一转,“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屋子内一片漆黑,只不过从被刷上红漆的窗户外透进些许血红色的光芒。孟九真刚迈出一步,眼前猛然间“呼”地闪出一个人的身影向孟九真扑来。孟九真还来不及尖叫,那个人就一手捂住孟九真的嘴巴,把孟九真拖到旁边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孟九真吓得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见方正立的声音从孟九真的耳边传来:“别出声!我是方正立!我也看到那个人了!”
同时,通过窗外透进来的血红色的月光,孟九真看到房间的正中央突然飘出一个浑身血红的长发女人,正幽幽地朝孟九真他们飘了过来。
眼前的场景令孟九真大惊失色,险些尖叫出来。方正立拼尽全力捂住孟九真的嘴巴不让孟九真发出声来,凑近孟九真的耳边低声道:“别出声!那不是鬼!镇静点!”
这时,孟九真看到正朝孟九真他们幽幽飘来的长发女人突然倒了下去!孟九真定睛一看,才发现她不是倒下去,而是跪了下去!而且她并不是浑身血淋淋的,只是穿了一件鲜红色的大衣,在鬼房诡异的光照下显现出骇人的血红。
她跪在地上,俯下身子贴住地面,身体剧烈的抽搐着,似乎正在悲伤地哭泣。传出了一阵沙哑的声音:“怀曼……我来看你了!”
孟九真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那个老人的声音啊!他怎么会……孟九真转头看向身边的方正立,发现他也是一副吃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
孟九真回想了一下孟九真刚来那天晚上发生的情景。当晚孟九真看见这个老人跪在一个房间的门前,也如这般悲痛地哭泣。现在想想,他所跪的房间,应该就是鬼房!
他当时在孟九真转头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他不可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当时进入了鬼房!看来,老人已经不止一次来到鬼房里作出这般诡异的举动了,他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你在九泉之下过得还安乐吗?噢,我真是糊涂了!你生前如此痛苦,死后又怎么会幸福呢!?都怪我,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悔恨、愧疚中度过,我的梦里,始终都是你含着眼泪、对着我微笑的面孔……我、我一想到我没有给你一个美满安定的生活,就让你带着那样大的痛苦与遗憾离开了人世,我的心就……就痛……好痛好痛,就像,就像有一把良心的刀,无时不刻地在折磨着我!……”
老人再一次抑制不住悲伤的情绪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呜呜咽咽,沉重低落,饱含着压抑的伤痛与无助。在那一刻,孟九真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铺洒在老人抽搐的身影上,心中莫名地有些泛酸:这个老人,他的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苦痛。
“这儿,是埋葬着你魂魄的坟墓,是你亡灵永恒的栖息地。我拼了命地守护着这幢住宅,就像守护着你的生命一般。我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侵入我们的领土,来打搅你的安息。任何一个企图打搅你的人,我都会让他成为这个屋子里的一缕鲜血。
我只能这么做,只能这样子来保护你,因为,我已经已经挽回不了你的生命,我只能让你死后,可以享有一片安宁的乐土。
怀曼,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我将会守护着你,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天荒地灭,直到、直到……直到我无法……无法再推开这个屋子的门。”
他伸出手,仿佛要抓住渺茫的月光。孟九真看见他干枯衰竭的脸上,有两道泪水从双颊边沟壑一般的皱纹流淌而下。他的言语,使孟九真深刻地明白了他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他死去的妻子,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妻子生前的住所。
也许,也许阿平根本就不应该主张卖掉这幢住宅,也许,孟九真他们都错了,他为了一个死人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去伤害别人呢?!孟九真望向方正立,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目瞪口呆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冷如冰霜的淡漠与镇定,他的眼里似乎也闪烁着与候温茂一般的睿智的光亮。
这时,孟九真看到方正立的脸色突然变得极端惊恐。孟九真连忙回头一看,竟然看到老人屈膝跪地,双手合十作出一副忏悔的姿势,那动作,与先前在鬼房里死去的死者一模一样!
方正立大惊失色,一下子站起身来就要冲了过去。孟九真也吓了一跳,该不会这个老人就要模仿之前死去的人在这里自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