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沉思之时,赵熙凌透过窗格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此时已是她夜晚修炼的时间了。
“夫子若没别的问题,在下就现行告退了。”她拱手做了一礼,荀夫子回过神,准了她离去。
见人都已经退出门外,张良的眼神好似还追着赵九华的背影,荀夫子不得不咳嗽一声,见张良好似没什么感觉似的,不紧不慢回过头来,便将今日他放在心中有半日之久的问题说出来:
“九华并非单纯只是鬼谷子之女,她身上很可能流淌着秦国嬴氏一族的血脉。”
荀夫子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张良,想仔细去看他脸上神色。
本以为他会震惊至极,或最少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张良听了这话只是抬了下眉毛,伸手为自己和他蓄满茶水。
他没对此事发表什么看法,之问:“老师是怎么知晓的?”
“看来你早已知晓。”荀夫子喝了口杯中茶水,此茶回味久长,只可惜颇为苦涩,为一般人所不喜,但二泡之水却又淡淡甜味,也算是苦尽甘来,别有一番滋味。
“良知晓,但良发过誓,绝不在人前提赵姑娘身世。”
张良直起身,对着荀夫子一揖到底:“还请老师帮学生保守这个秘密。”
荀夫子看了他一会儿:
“道家本就不执着前尘,更何况赵姑娘为人善直,是道家为数不多对大道至真领悟透彻的年轻人,老夫也不是多舌之人。”
话已至此,张良在听不出荀夫子的意思,也枉读了这些年的书。
他再做一揖:“多谢老师。”
这才起身在落了座。
荀夫子默闭了眼,知道只要不牵扯“原则”,他的这位师侄是彻底栽在人赵姑娘身上了,好在这些日子看来,赵姑娘也并非什么无心之人。
道家天宗的小辈,能知道害羞这两个字怎么写,就已经很难得了。
荀夫子叹了口气,只觉得活了这么把岁数了,原以为能安安心心养个老,过完最后一点日子,没想到临了头了,还要为小辈们操心这些事情。
两人又就如今桑海的局势聊了一会,张良见天色已晚,知晓老师到了休息的时候,这才起身告辞。
次日整好衣装,还未做早课,张良第一件事便是来到一边颜路的屋前叩响门扉。
屋里传来颜路的应声。
“师兄,我有要事要出门一趟,大师兄那里还要麻烦你了。”
张良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是颜路听了一点想笑的心情都没有。
伏念的严肃全庄闻名,他从小到大为张良打的掩护还少么?伏念哪次不是冷脸相对……
“最近桑海不太平,你须得早些回来,莫……”颜路匆忙整理好衣物拉开门,说道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
门外哪里还有什么师弟?
他叹了口气,合上门,有进屋整理昨日带回的竹简来,只希望一会儿大师兄伏念问起时,能接受张良“有事出门”这个说法。
……
张良步履匆匆,少有的带上了凌虚,他若是不带剑,可不敢见今天要见的这个人。
小圣贤庄的后山走尽了,有一处断崖,崖边站着一个人卫庄
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一人站在那里,好似能将天地都划成两半。
张良于五十步处停住,还未来得及抽剑,卫庄的鲨齿已至近前。
张良堪堪抽剑挡住,卸落从鲨齿之上传来的力道,转身跃上一边的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