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喂虎一走,梁秀与陈荠相视一笑,不远处的阿猫回身朝两人低吼一声,示意继续前行。
翻过眼前这座山头,再沿小径上山便可入庭,若是留心观察,可发现离南庭越近,猛禽越多,且不难看出此些猛禽非刚出城时瞧见的野兽可敌,大都是熊虎一类,以及口可吞象的蟒蝰,亦或目如刀茫的鹰鹫。
夜深,众兽圈地而栖,皆无趁夜袭杀之心,仿佛大家都是凭借实力来到此山,为的就是离南庭更近些,井水不犯河水,像极了江湖。
每走过十数里路,两人便可清晰地感觉到身侧深丛幽林中投来敌意的目光,使人不寒而栗,但猛禽对阿猫的态度可就好许多,时不时还会朝阿猫发出低吼,以表敬意,好在一路上有阿猫在前头引路,否则单从路两旁丛草后窥来的冷冽目光,就足以让梁秀二人心神不宁。
途中,梁秀随口问道:“苩芨,你还记着上山的路吧?”
“当然记得,虽说不像徐师兄那般熟悉,却也迷不了。”陈荠回道,余光瞥向路两旁,“能在这座山栖息的,大都是群山百兽的佼佼者,都是通灵性的。”
梁秀不置可否地一笑,“看得出来,如若不是阿猫,我俩怕是早已成腹中食。”
“不好说。”陈荠摇了摇头,“延山百兽有着它们的丛林规矩,它们不会随意出手伤人,尤其是对南庭子弟,它们视为恩人,不会伤之,但若是被认定为贼人,它们会抢杀,然后将尸体奉给阿猫,以示邀功。”
梁秀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说道:“我还以为就相当于我们的江湖,原来还是座不为人知的庙堂,哈哈哈,果然世间万物,怀揣七情六欲,皆诈。”
陈荠淡然一笑,仰头看了看,“马上到南庭了,在下也有好些年未曾来了。”
“当年你为何入不得内门?”梁秀想了想,“依南庭里一众老先生的实力,不难看出你的天赋才是啊?”
陈荠稍作沉默,犹豫片刻后还是说出:“是爹的意思。”
梁秀一愣,点了点头笑道:“看来陈都司并不希望你专研武艺。”
陈荠身为都指挥使陈铤唯一的男息,陈铤当然希望陈荠可继其衣钵,天下有个玄乎的道路沙场将帅看不起江湖侠客,当然,同之江湖侠客亦看不上沙场将帅。
也无对错与否,一往逍遥,一往权谋罢了。
陈荠随口笑笑,二人不再言语,前头的阿猫一个踊跃,跳到山脚的一块石子上,对着黑夜的明月仰天长啸,啸声久久不熄,像是在告诉延山万兽,有王临门,当恪尽职守。
不多时,山中虎啸熊吼,鹰鸣狼嚎。
四面八方的兽吟震撼人心,世子心中涌起阵阵波澜,惊叹道:“阿猫是大山里的土皇帝吗?”
“与其说是皇帝,倒不如称之为山里规矩的判官。”陈荠顿了顿,“若是没有实力,能睡在山脚下的,也就不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