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终是去了。

她死的时候，还是很痛苦，虚弱又苍白，只有小银陪着她。

草草地下了葬，她的东西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像是她根本就不曾来过，府里很多人都忘了她，包括段青云。

段温玉找来了小银：“如今你姨娘去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小银摇头道：“婢子服侍了姨娘一场，如今还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样年轻便没了，哪里还有什么打算呢。”

段温玉望了她：“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我对兰姨娘是亏待了的，不如你来我这儿帮忙罢？”

小银拒绝了，她知道，是段温玉把兰姨娘安进这府里头跟贺氏作对的，一定程度上，也是她害死了兰姨娘：“婢子笨拙，不好留在姑娘身边，若是姑娘肯开恩，还请让婢子回家去，好歹可以给姨娘烧烧纸钱。”

段温玉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此也好，你的卖身契我待会儿去找嫂嫂取。”

小银给她磕了一个头：“多谢姑娘。”

“你去收拾东西罢。”段温玉让她走了，吩咐孟嬷嬷拨了五十两银子给她，便去找了于明巧。

“唉，嫁来了才知道做媳妇是真的辛苦。”于明巧把卖身契递给段温玉，忍不住抱怨道。

贺氏被休回娘家了，府里的事一下子都落到了她身上，倒是真的忙。

“能者多劳嘛，嫂嫂该高兴才是，这样的话嫂嫂可不能说多了，万一给人听见了就不好了。”段温玉安抚似的笑笑。

“嗳，我知道了。”于明巧苦笑了一下。

贺氏在娘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贺姜氏自然是心疼自家女儿的，旁人可就不一样了，贺徐氏性子懦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懦弱的人有他们自己的表达方式，贺徐氏每次见了贺氏，都要皱着眉，说话的声口也有些异样，抱怨起这样那样的事来。

贺氏哪儿能不知道？偏偏她理亏，给贺家丢了脸。

一个下堂妇，可不是给家里抹黑么！

她能怎么办？只好厚着脸皮继续住下去，希冀贺姜氏的庇护。

贺氏头上其实有好几个哥哥，同母的只有一个，也是最厉害的一个，如今的贺家当家贺文杰。

他不是个好相与的，纵然贺氏是他的亲妹子，他也不见得疼她，从前她是左相夫人倒还好，于他有益处，他也是和颜悦色，如今她不过是个下堂妇，犯了七出，连嫁妆都没法儿拿回来，他便不耐烦看见她了。

贺氏见了他，少不得要看他冷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