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璞到达后不久,意玲珑也到了,娜扎姨娘没来,独是她一人,单枪匹马。
庄璞先到,一上楼就对锦书恭敬地伸手,请她下楼的意思。
锦书略显失措。庄琻见状,赶紧拉住锦书道:“别过去。”再对庄璞啐道:“哥哥!我让你来留住锦姑娘,你这要做什么?”
庄璞听了,摆出一脸不悦,转脚要下楼去。
因听到意玲珑上楼的声音,他稍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转脸来对众人,道:“也成!留下看看。”又看桌上那叠纸,道:“我写的文,你们可看到了?”
庄玝笑道:“哥哥,贝子说你画得好,可惜却没字。”
庄璞“噗呲”捂嘴笑,笑停,道:“都画上了,可不是我的字儿?”
原来,他特意在文章后留画作笔墨,以此定款,作为自用,好遮掩欺骗老爷们审查。如今,众人听出意思来了,庄玝当头驳回去,道:“原来哥哥也学那些贼人一般,金银珠宝有你偷窃的,这些字你偷来有何用?”
庄璞往人前去,在桌椅上坐下,晃起腿脚,神情悠然,道:“越不值钱的东西越要争。你看关先生的书稿值钱不值钱?不照样有人盗窃了去。我啊,不算偷,在你们眼皮底下做的事,你们也乐意,不算偷,别给我扣贼帽子,我可是要警告你了。”
庄玝连连“呸”口水。其余者摇头无奈。
当时,意玲珑已上来,见众人斗嘴,她在楼梯口站住,一手扶在栏杆上,一手执着一张叠纸,正拿来扇风,眯着眼神看他们兄弟姐妹使劲儿骂嘴。
当然,除开庄玝和庄璞二人,其余人皆看到意玲珑了。
意玲珑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看了一会儿,等庄玝停下声音她才微微摇步过去,到了众人面前,先抬头看屋顶梁上,瞭了半眼,点头笑道:“果然没动。成!咱就来吧!”
庄璞猛然转身过来,上下打量意玲珑,“嘿”的一声笑,道:“哟!来了!”
意玲珑歪起嘴巴,眼神却对庄玳勾摄,道:“可不来了。有人等不及要给祖宗磕头呢!本尊不来,岂不是让别人的孝心奉献狗了。”
庄玳听后脸都气绿了,身后那众人个个捂嘴笑。
意玲珑看庄玳气得横眉倒竖,心情愉快得紧,又道:“哎哟,说吧!怎么着?赶紧说,说完了磕头。我还得回去照顾我们家娘子呢!”
庄玳气得说不出话,庄琻等姐妹转头看他,见没话,庄琻便指着意玲珑道:“是你等不及给我们磕头吧?别废话,赶紧说吧!照着我们起先那样,随口说来便是。”
意玲珑白了一眼庄琻,呶起嘴巴,“唉”的一叹,慢悠悠翘起兰花指,那眼神眉目微微垂下看自己手中,她的指尖捏住那纸张,一层层剥开,像是在展示绝世珍藏品一般,叫人看了心里着急,更显得她滑稽。
庄琻娇喘气息,眼白翻了一层又一层,欲迈出步子上前夺下意玲珑的纸张,但是又惧怕她拿功夫打人,挪了一点点又退回去,暗暗低声道:“瞧这些,够恶心人的。粗活大脚,学什么步步生莲,指拈兰花,别叫人恶心。”
声音低,却足让意玲珑听到。
听得,意玲珑更慢了,翻一翻,摸一摸,深情看一回,再吹一吹,仿佛纸张上头盖有万年灰尘。
肃远有些看不下去,走过来伸手,微笑道:“姑娘,我来代劳吧!”
意玲珑眼帘抬起,抿笑不语,动作稍微快一些了,摊开纸张后,道:“你们写的时候,我也没看不是?”
肃远明白她的意思,便又笑着退回去。
众人不再说话,只把她咕咕的望着,等她赶紧说。
末了,意玲珑清嗓子又清去一阵子。
庄玳实在忍到极点了,一改往常那些儒雅,指着意玲珑道:“我说姑娘,外头天黑了。黑灯瞎火,将看不到了。我们知道你出去找人写的,要照着纸上的字念,无妨!我们不笑话你!”
意玲珑听了,哈哈大笑,之后合上纸张,道:“哟,你哪只眼睛见我去找人了?”
庄玳反唇舌击道:“别唧唧了,我亲自去篱竹园打听,说你出去了。”
意玲珑稍作愣状,之后笑道:“哎哟哟,看你认真的,小气的,祖宗我不就是出去方个便么?至于这般跟着不放呀?还这般思念我!成!”
说着,意玲珑将手中的纸张揉成一团,嫌不够烂,又当众撕了。
撕完,乐道:“如今,可放心了?你们要笑,屏足了气力待会儿笑。话说,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本事,别笑早了。”
姑娘们一再忍住不气不笑。庄琻寻至一处角落,拉起凳子坐下,脸朝别处,拿起手绢扇风。姑娘们见庄琻去那边,也跟去了。
等了一会子,大约折磨够了他们,意玲珑才走至桌椅前,背着手昂着头胸,假装沉思。那副模样,与常态的她天壤之别,可不是一副女文人面貌?
意玲珑闭眼,轻轻说道:“往下,你们听好了。”
往下,意玲珑的对句如此:
意玲珑:“叹春悲秋迎夏送冬
启赋:玉柳挂绿,钗楼披红。轩宇惊郎之麒麟,意款款之戏凤步摇慎闺之蛟龙,芳霏霏之轻凰。愿启赋于宝案,喜佳句于金笔。送春光之意境,迎夏暑之热情。开卷有益,止习于此。
五言:春居巴山处,夏行紫金蹄。秋喜迎客庄,冬悲戚莫离。
七言:登高一望满庭碧,处处花语蝶纷飞。衣冠金钗藏不住,缱缱文才来问谁?
小词无牌:春景花开自在,夏迎春,自有红花来秋风紧,冬雪鸣,待到几日白。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