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但在皇后仙逝的第七日入夜的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起初落下的还是似飞沙般的雪粒,随着夜晚的来临雪越下越大,六棱的雪花挥挥撒撒的从天而降,整整一夜大雪未停,遮了屋顶,盖了地面,整个凤里城白茫茫一片。
云舒坐在合欢树下的矮榻上,榻上支了一张小酒桌,小火炉中的碳烧的红彤彤的,云舒取了一小坛密封的樱桃酒放在火炉上温着。环视了院子一周,不过两月光景这里已经陈旧不堪,院中的积雪无人来扫,只有一行孤单的脚印。
樱桃酒的香味渐渐撒发出来,云舒取出两只酒杯相对而放,斟满两杯酒后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着另一只轻碰了下,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
“果真如你所说,雪天喝这樱桃酒别有一番风味……”
空荡荡的院中没有任何回音,火炉中的碳火因为遇到寒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云舒为自己又添了一杯温酒,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缓缓引入口中,入口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如同某个人的味道一般。
云舒起身慢慢向着正房踱去,手放在门扉上丝丝冷意顺着手臂钻进了心中,犹豫片刻后为了追寻那个人的一丝气息还是用力将门推了开。
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室内尘土飞扬,透进来的阳光为房内带来了一丝暖意,云舒转身进了内室,房中的一切如旧,只是人已不同。云舒慢慢走到床边,颤巍巍的伸出手轻抚床上的锦被,再也没有以往的丝滑暖意。
云舒坐在床畔,不禁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顿时觉得心神不定,甚至有到魂堂去见她的冲动,余光却扫到了一丝异样,云舒起身一把将锦被拉开,红木床板上被抓出了一道道的指痕,那些痛彻心扉的夜晚,她绝望的伏在床板上哭泣,为发泄心中的苦闷才在床板上留下那样的印记。
对于生命即将走至尽头的她来说,那些个日日夜夜的折磨和欺凌近乎残忍,如若自己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是否还会用这种残酷的方式保全她呢,有些事本就难两全,云舒望着那些指痕良久,眼角酸涩至极,一滴热泪缓缓流下。
“小落,你可还好?”
魂堂仙人居中玉落披着一件狐裘大氅站在雪地中,风执拗的吹着,将地上的浮雪被扬起,雪花顺着风的方向跃过了墙头消失不见。寒风吹在她身上,大氅上的风毛被吹的乱了方向。
一股邪风迎面出来,吹得雪花糊住了她的眼睛,玉落伸手抚了下脸,将身子上的大氅裹得更严密了一些,落在领子上的雪花顺着脖子滑进去了一些,遇到热气融化后的雪水冰冷彻骨,但她像是感觉不到似得,仍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风中。
“你这是作死呢?”褰裳走到她身后揶揄道。
“如果当年我不逃跑,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玉落轻声的问,她现在越来越质疑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不是不该逃,只是不该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感情放弃了自己的尊严。玉落回头看向褰裳,褰裳笑的张扬,玉落也随着他笑了起来,如果没有这些波折也许他才是自己的噩梦。
“楚绍庭死后她盗走了他的尸身,所以楚晟才会对她恨之入骨,不管是为了过往的那些人还是为了你自己,明日张维入狱后,你便同我离开!”褰裳走到玉落面前,低着头对上她的眼睛,宛如训话的长辈。
“好,三日后我同你离开,这里的所有恩怨到此为止!”玉落对褰裳淡淡一笑,这样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那些往事就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吧。
皇帝因皇后去世哀思多日不曾上朝,而引发皇后自缢的庄美人如太医所说成了活死人,但皇帝念及她之前的温婉体贴为她置了一副水晶棺椁停在了天赐宫的后山中,并派了侍卫严格看护。
今朝清早玄珒早早起身命御前的宫婢侍候自己更衣,凛冽的寒风顺着门缝吹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不住的咳嗽抬手将一块锦帕堵住了口鼻,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锦帕已经被鲜血染红,黄公公紧忙将锦帕从玄珒手掌取出,收纳的自己的袖口中。
“陛下服了药再过去吧!”黄公公不安的劝阻,自庄美人受伤后他的身体在快速的衰弱。
“罢了,叫他们把药送过来吧!”玄珒坐回床边,小太监将一碗浓稠的药汤送到他面前,他略微皱了下眉头,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宫婢接过空碗递上了一方崭新的锦帕,玄珒拿起帕子将嘴角剩余的药液擦净,将帕子丢到宫婢的手中,抬脚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走去。
玄珒进入太极殿后接受着所有朝臣的叩拜,待他在龙椅上坐稳对着示意百官起身,黄公公用他极细的嗓音高喊:“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