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贺虎已被迎进了王家院中,正瞧着坐在厅内的那位王家小姐,心中忽然有些莫名发怵,又瞥了瞥身边其他六个兄弟,似都在比谁的脑袋能低的更低一些,叹了口气,便终于壮了壮胆,清了清嗓子,朝那厅内拱了拱手:
“但凡是个人,遇到我们这些几个时辰前还跟着另处的墙头草儿,总免不得有些猜忌,算是人之常情。兄弟们也不想给小姐多添烦恼,既然水崽子说我们能住在这,那总比睡在外面,夜里还需提心吊胆有人摸来灭口的强,也不敢给小姐多添麻烦,院子角落里给个柴房,哥几个,便感恩不尽了。”
宝蓝似是刚经了番盥洗,那道总是堆的极好的发鬓,此刻尽数展了开来,如绢黑绸缎子一般随意披在肩头,两边发际齐颊而下,倒显得那红扑扑的脸儿愈发小了些,精致了些。此刻好整以暇的坐在个梨木椅上,身后有阿宁正小心紧意的拿着个碧绿木梳,仔细的帮她捋着发丝,便饶有兴趣的拿眼打量着这七人,发现他们满身衣服似比刚离去时破烂了许多,那些原本鼓鼓囊囊的东西,似也都不见了踪迹,只是她眼神却在诸人小腹流转了许久,眉头便轻轻皱了一皱。
贺虎倒没注意到这位大小姐眼神变化,只觉得这院落处,一直徘徊在自己身侧凝聚不散的那几道杀机,兀然间变得凛冽迫人,自然明白是被这位贵人瞧到了什么疑处,那些藏在暗处死死盯着自己的王家高手们,此刻都是伺机待发,便又轻轻叹了口气。
宝蓝查看许久,终于收回了目光,便轻轻一笑,又把身子朝后靠了靠,似寻了个更舒服的坐法,却忽然让人发现,这姑娘虽面上依稀稚气未脱身子单薄,可这斜斜一靠处,那腰肢轻盈柔转,裙摆微侧,竟是有些婉转妩媚气息隐隐而现,把只手背遮在嘴角轻轻做了个哈欠模样,有些慵懒道:
“先给我说说,遇到了些什么事儿,怎么又回来找你们这小崽子了。”
贺虎眼瞧着这姑娘身子,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那些潜藏在侧的迫人气息,也在宝蓝那一靠之刹尽数褪散,他心里总算舒了口气,忙不迭回道:
“自那处一别,那姓金的施了符文秘术奥义,把我们一行人带到了处酒楼厢内,还没安顿,明姐就说要和陆步惟,与那边两个大官模样人物叙事,让我们下楼歇息,戏鲲会那个姓马的副头目,便领着金允诚和另外位大高手,找了我们麻烦。”
宝蓝眉头一扬,奇怪道:
“寻你们麻烦?你们可是王妃的兄弟手足,一个黑道角色,使唤的动金允诚便已有些奇怪,还能再寻到位大高手来特意对付你们,那些人,不怕得罪明妃么?”
“可能小姐不知,先前着实有些大过节。”
贺虎抬头看了眼宝蓝,忿忿道:
“我们身上先前便携着些自他们处夺来的金子,那姓马要我们归还,这倒也罢了,他硬是说留在街上的那几辆马车又被人截了,疑是我们干的,那里面可载着十几万两黄金,我们如何拿得出,又哪有那个空回头去抢那马车?铁猪当时就和他争了起来,那陌生高手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伤了铁猪,我们几个不服,动静却惊到了楼上那些大人物,明姐好像有些心烦,便呵斥了我们一番。”
“哦,十几万两黄金,那倒是难怪了。”
宝蓝点了点头,似又回忆了一番,轻声道:
“你们自进了来悦,便一直呆在俞公子身边,乃我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是劫那些马车之人,他们也有眼线,怎么又会疑上了你们?”
贺虎还未说话,铁猪已在一旁恨恨道:
“说是派了位供奉护着,还是叫一群高手杀了人截了车。陆步惟那厮说这城里,但凡有些地位的武道人物都有所持重,凌婕她们有崽子与小姐管着,也不会胡乱行事,便觉得只有我们几人,会有这念头,又有这本事。”
他朝地吐了口唾沫,似心中甚愤,粗声道:
“陆步惟那厮财迷心窍,连那些要事都不顾,便定要我们交还金子,更讥讽明姐管教不力,明姐恼怒,说代我们偿那些金子,那厮才作了罢。”
“可她其实也错怪了你们,所以即使她愿替你们还了那些金子,你们依旧不服不认,摆着个倔强模样,她便以为你们连她都骗,生气了?”
铁猪愕然抬头,呆呆望着宝蓝半晌,终于竖起了个大拇指。
宝蓝却不以为意,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