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今日又是阴沉沉的阴天,谈樱披着厚厚的貂毛斗篷也觉得冷。
在听过岳知非的话后,周身倏地热起来。
滚滚烈火烧在心口,若不是教养好,她早一巴掌上去了。
好一番言之凿凿的言论!
这岳二当真好样,二女侍一夫都能被她说得大义凛然,更枉论那句“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不必我说,谈二姑娘定然清楚”。
谈樱唇瓣抿了个优美的弧,笑容淡雅清冷,“岳二姑娘果真如传闻那般旷达大度,为世子与清誉,竟甘愿与人为妾,谈樱自愧弗如。”
岳知非脸色变了变,“与人为妾”像是刺痛某处,眸底飞快划过狠意。
谈樱这般冷嘲暗讽,傻子都能听出来。
她莲步轻迈,往岳知非面前走了两步,眸光清灵,浅浅一笑尽态极妍,“只是岳二姑娘,你所言所语怎却和世子与我所说的不一样?所谓挡剑救人,不过是你自作多情的苦肉计,世子心性善良才落水救你,凭什么世子救了人,反倒还要为你这个落水者负起责任?
姑娘你才情绰约,自有良人,再心悦世子爷不必如此,我与世子两情相悦、青梅竹马,早已不容他人插入。请你不必白费心思。天色不早了,恕我不奉陪。”
“你!”
岳知非又惊又怒。
外人皆道谈家二小姐温柔娴雅,与世无争,谁想会有这般嘴皮子,句句刺人心,无不狠毒。
她当谈二不过是只小白兔子,感情实则是只披着绵羊皮的狼!
惊怒之下忘了拦人,岳知非眼睁睁看那抹窈窕疏影出了八角亭,走到湖上的木栈道。
恶念瞬时升起。
岳知非会武,知晓人体穴道薄弱之处。
谈樱走到木栈道中央,两个膝盖窝处蓦地一疼一麻,走在身侧的丫鬟之一的抚芷痛呼一声,身躯不受控制的朝她压来。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尖叫,让浮冰的湖面热闹起来。
岳知非心满意足的看着落水的人,择另一条小道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说她落水是自作多情么,她就让谈樱这个贱婢也常常落水的滋味!
数九寒天,天气极冷,湖水大半都结了浮冰,这般不要命的掉进水里,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谈樱沉下水时,寒凉袭击四肢百骸,冻得浑身颤栗如抖筛,冬日衣裳厚带着身体不断下沉,溺水的恐惧几乎要将理智吞没。
抚萍被这一变故吓得脸色青白,她家姑娘受抚芷连累跟着一起掉进湖,抚萍不会水,当即哭着呼救,先从近旁找了根竹竿来。
一番折腾下来,闹出不小的动静。
谈樱在尚书府千娇万宠的长大,身子骨虽不算差,却也娇弱,这种天气落水,又在湖里泡了那般久,寒气入骨,高烧两天未醒。
段修与得知消息从宫中冲到尚书府时,整个人煞气凛冽,忧心如焚。
抚萍正哭着跪在院中向沈氏解释事情原委。
“岳二小姐与姑娘相约见面,姑娘说完话后带我和抚芷离开,走到木栈道时抚芷不知为何突然栽倒,姑娘走在前面一时没躲开,跟着一起落人水中。夫人,是抚萍失责,没照顾好姑娘,请夫人责罚呜呜呜呜”
沈氏面色憔悴,眉头紧锁:“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栽倒?连累我阿樱落水罢了,你先去照顾阿樱,等她好了再罚你也不迟。”
抚萍哭着应声,颤巍巍爬进来。
沈氏一抬头,就见段修与和自家长子立在院门口,当下了然,让二人进去见人。
段修与走至沈氏跟前时突然停下,“谈夫人,可否请你再把刚才的丫鬟叫出来,我有事询问。”
……
浑浑噩噩醒来,谈樱难受的睁开眼,声音沙哑地开口要水喝。
砂砾似的声音刚从干燥的喉中发出,包裹手掌的温暖忽地抽离,传来低沉的声音。
“阿樱,你醒了!”
这声音饱含喜悦与怜爱,谈樱迟钝地眨眨眼,腰上覆上一只手扶着起来。
段修与把水端到她唇边,强忍将她拥入怀的冲动,忙回头喊人叫太医。
谈樱小口小口的喝水,睫毛随着动作轻颤,目光却一瞬不离他的脸。
等水喝完,两泡晶莹剔透的泪也跟着落水。
“世子”
谈樱极委屈。
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见不到爹娘兄长和弟弟了!
等段修与安抚完她,太医及谈绥沈氏谈驹白一行也哗哗跟进来,太医诊断一番后,就和谈绥沈氏出去细谈,谈樱七岁的弟弟最忍不住,直接朝她怀里扑过来。
谈驹白站着说了两句话,便也和段修与出了房门。
“你说阿樱落水是那岳知非所为,可是真的?”
段修与冷笑:“岳知非会武,使一点雕虫小技并不难,我方才问过阿樱,她说落水前忽觉膝窝处发麻,与我的推断别无二般。”
谈驹白气得青筋暴起,转身就要去书房拿剑:“我这就去刺死那个贱人!”
别看谈驹白平日一副翩翩君子样,在自家嫡亲妹妹那,他向来没什么理智。
段修与一巴掌劈过去拦他:“无凭无据闹上去,吃亏的还是你尚书府。这事,我来解决。”
他的解决简单粗暴。
简言之以牙还牙。
岳知非不是偏爱落水这招,他就让她落个够!
第二天抚萍端药给谈樱喝时,顺便说了个今日被津津乐道的事情。
听说盛京西街那处未央湖很邪乎,据说有水妖作祟,专爱跳名门贵女落水,这不前几日刚掉了个谈家二小姐,昨夜又掉了个岳国公府二姑娘。
那岳二姑娘极惨,泡在湖中嗓子都喊哑了,最后总算引来位挑粪的倾脚头,得以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