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想着杨氏就要来到上海,他的心有了忐忑。
作为女婿,杨氏是看不上他的。所以,当初才有悔婚的一幕。想起当初杨氏的绝情,想起吕娟的绝望,他的心又疼起来。
那天他迫于杨氏的威逼,无奈向吕娟假装移情别恋,匆匆地逃离了吕娟。
失了魂似的乱走一气,闻着酒香味,他看见了一个小酒坊,忽然馋起酒来,非常想喝。于是,买了两瓶酒,一边走一边喝,到船上的时候,最后一瓶也空了。他见酒瓶再也滴不出酒,沮丧地把酒瓶扔进河里,然后懒洋洋地躺倒在船舱板上,想息一会,却犯不住困,浑浑睡去。
……
天快亮了,东方已经泛起一抹白色。月光洒在望江镇,河水轻轻起伏,寂静无声。
他醒了过来,口渴难捱。趴在船帮,用手舀河水,痛痛快快地喝了一个够。
呆呆地望着月亮,他又想起了吕娟。她在干什么呢?禁不住开始耽心她了。他很痛苦。但是,吕娟也会痛苦,而且应该比他更甚。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把他吓了一跳:她不会想不开吧?
他躺不住了,起身跃上岸朝吕娟家跑去。
吕娟家的院门静静地关着,感觉里面不象有他内心一般的痛苦挣扎,进不进去?
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感觉走,他窜上院墙,跳了进去。
除了磨房微弱的油灯光,院子里漆黑一片。
这个时候磨房怎么会有人呢?纳闷的他悄悄地走近磨房,探头一看,突然发现磨房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晃动着,是吕娟!一个夜晚她憔悴了许多,他的心隐隐作疼。
她正在那里拿着一根绳子在抽打那个可怜的毛驴,毛驴只要一圈转到她跟前,都会挨上两下。一边抽,一边还在含混地喊着什么,他一时也听不清楚。
正观察,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上。他回头一看,是杨氏。
月光下她的双眸盈含着泪光。贴在他的耳边,杨氏轻轻又凄凄地说道:“她从天黑到现在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我猜你一定会来的,谢谢你。去劝劝吕娟吧,你知道的,我是为了她好。我希望你好好的安慰一下她,劝她想开一点。你不会怪我自私吧?算了,怪我也是正常的。孩子,对不起。”
杨氏说完,转身用袖襟擦着泪离开了。
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吕娟的悲伤就是拜杨氏所赐,她却让他去劝吕娟,他心里非常厌恶杨氏。她看到了她的心头肉在悲伤,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心也在流血吗?再说,娟姐不也是他的心头肉吗?
他没有理会杨氏,他的心全在吕娟身上。
不知道该去怎样面对吕娟。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楚,磨房里的女人是他的娟姐还是杨氏的女儿。磨蹭了一会,他小心地向磨房里面走去。忽然他清晰地听见吕娟在念他的名字。
“死大宏,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不理我……”
仿佛,这个声音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