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头之上,衣袂拂动,显出三道身影,赫然是寇仲徐子陵以及跋锋寒。
跋锋寒道:“以我之见,若寺内有和氏璧,必放在那铜殿之内,也只有铜才可把和氏璧奇异的力量与人隔开。”
寇仲双目放光道:“那我们还不动手?现在楚风正在跟大和尚们在山门外争斗,岂不是我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且慢,不妥啊…!”
徐子陵探手制止,却露出狐疑之色:“究竟有什么不妥呢?为何我会心中发毛。”
寇仲哂道:“这叫作贼心虚,明白吗?”
徐子陵笑道:“非是如此,我确是作贼,不过却不心虚。冥冥之中,那铜殿给我一种危险的感受!”
“这种危险的灵觉使我们避过极多的险境,因此,我断定那铜殿之中必然有着蹊跷!”
跋锋寒虎目神光电射的盯着那道铜铸的门,皱眉道:“这座铜殿没有半扇窗户,只在瓦顶上开了四个拳头般大的通气孔,假若有高僧亲自潜伏护宝,兼又没忘关上铜闩,我们想不头痛就难哉怪也。”
寇仲移了过去,作老友状的搭着他肩头,眉开眼笑的得意道:“我可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除非他想尝试走火入魔的滋味。这种长年苦修的老秃头,坐禅便如好色者之于女人,少一天都不行。”
跋锋寒苦笑道:“你没听过佛家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你的保证不会有超过一半的成功机会。”
跋锋寒沉吟片晌后,盯着徐子陵的背脊道:“陵少有什么意见?”
寇仲当然不会奇怪跋锋寒为何要先征询徐子陵的意见,因为他也如跋锋寒般,对徐子陵超乎常人的“感觉”非常尊重敬佩。
徐子陵道:“如此见难而退,岂是大丈夫所为,这也叫贼有贼道。不过这禅院没有一件事是合常理的。师妃暄既肯把关乎天下命运的和氏璧付托他们,自是有信心他们有护宝之力,不会任你轻易进入铜殿,予取予携。”
跋锋寒和寇仲把目光再投往铜殿,均大感头痛。
纵似无一僧众看守,但寺内的一切仍令人泛起高深莫测的寒意。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是否推开铜门,便警铃大响,那虽是小玩意儿,却非常有效,亦是无法破解的。”
跋锋寒点头道:“这确是很聪明的防盗方法,只要在门内挂上铃铛,我们在打开这两扇重达千斤的铜门时,不中计才怪。”
咿丫!
在三人目瞪口呆下,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三人不由庆幸刚才没有闯进去作贼,原来真有人在铜殿内
除非铜门的内部是木材或空心的,否则三人都自问没有把它如此轻易推开的功力。
而推门者显然是以内劲一下子把门推开的。但论这份功力,实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三人连忙朝人影望去,旋即就是虎躯巨震,见到了一双清辉而晶亮的眸子。
这是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睛,瞧着它们,就像看时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
宁道奇负手走出,五缕长须随风轻拂,峨冠博带,身披锦袍,一股自然之气不住从周身溢出,从天灵与涌泉灌入,与天地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又似深邃而不可知的宇宙,令三人完全认识到他的大宗师气概。
“好一个谦虚自守的心法,好一个浑然忘我的境界,果是深得道门致虚守静之旨……!”
三人心下叹服,连忙收摄气息,屏息凝神,长生诀运转,归于自然,不至于使宁道奇感到有人窥视。
“宁道奇果然来了,陵少你的感觉又救了我们一次啊……!”
等到宁道齐走出,关闭铜殿之门,三人才长呼出一口气。
徐子陵傲然卓立,遥望净念禅院,油然道:“我感觉到了,和氏璧确在铜殿之内。”
他微微一笑:“我终于明白了。”
跋锋寒问道:“明白什么了?”
寇仲抓头道:“徐师傅可否说得清楚一些?”
徐子陵在两人热切的期待下,油然道:“刚才在铜门开启前,我首次感觉到殿内的和氏璧。”
寇仲和跋锋寒为之愕然。
假若徐子陵说的是“铜殿启门时,他感应到和氏璧在殿内”,那是顺理成章,两人亦不会惊奇。
因那意思便像敞开了门“看”到东西那般。
徐子陵一股劲儿的说下去道:“那是在宁道奇以真劲推动铜门前约十息的时间。如小弟所料不差,直至那刻宁道奇仍以和氏璧在进行某一种入定的功法,所以我才会感受不到和氏璧的存在。直至他收功的一刻,我才能对和氏璧有感觉。”
和氏璧除了作为帝皇的象征外,还是练武的异宝,否则慈航静斋的尼姑就不会把它留在斋内,宁道奇亦不会有借宝三年的闲情逸致!
寇仲点点头,随即狐疑道:“小陵你一向对和氏璧和我的争天下都没有多大兴趣,为何今趟却如此积极?”
徐子陵淡然道:“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心底里同意像和氏璧这类异宝,唯有德者居之这句话。其次我也有好奇心,和氏璧可能代表着我们三个人三个不同的梦想。”
跋锋寒点头道:“依我来说,和氏璧代表的是一块令我迈上武道极峰的踏脚石在仲少来说则是争天下的关键,他宁可把宝璧投进大海,亦不愿让它落到他人手上。”
接着凝视着徐子陵道:“但子陵对和氏璧又有甚么憧憬?”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当我感应到和氏璧时,心中涌起一种玄之又玄的平静感觉,似乎璧内深藏着宇宙某一种秘不可测的真理,所以生出探求之心。”
跋锋寒从背后包袱取出一袭夜行劲服,交到两人手上道:“时间无多,我们快快行动吧,若山寺外大战结束,全部都是徒劳无功。”
三人立时飞射而出。
徐子陵扑上琉璃瓦的殿顶,铜殿出现在眼下,正门和白石广场在另一边,不见半个人影。
同一时间,他清楚感应到铜殿内的和氏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