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六十四回 喝不起一碗羊汤 咽得下两个干馍(1 / 2)狱记重生首页

到了第二天。父亲起的更早。因为父亲准备把树根卖到县西的临县。这个县离我们村大概40里的路程。就是赶早去也得3个多小时,再加上回来就是一天。在我们县往北有个木制厂离我们村较近,但是那里收购价格便宜,父亲怕三个树根不够姐姐打腰鼓总共费用,还是到临县的木炭厂保险。

父亲早早起来,先把那个才挖的湿树根放到平车的中间,然后把两个晾干的树根一边放一个,因为湿树根较重,放在不管哪头都是不翘辕就是压辕,人掌辕不是把人翘的老高,就是压得直不起腰。

一个湿树根的分量是干树根的分量大致三倍,也就是说一个200多斤湿树根要是晾干也就是70多斤。

父亲是个谨慎的人。他用那盘足有40米的粗绳把三个树根连同平车捆了个结实,因为那可是能让我姐姐打腰鼓的全部希望。把树根捆好后,妈妈也早早起来给父亲熬了稠稠的棒子玉米面糊糊,溜了一个二面馍,切了点咸菜,还有白菜叶子窝的伙菜酸菜,父亲好像怕那三个树根张腿跑了似得,就圪蹴在院里的隔台上吃。

吃完饭,妈妈早就把父亲上路的东西安排停当。父亲就拉着平车走了。

时值中午,父亲的平车终于停靠在了这家木炭厂。虽是冬日,但父亲还是汗流浃背。他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张老板!张老板!张老板!”父亲一边叫一边叫喊,一边放下平车往这家木炭厂的房子里跑。“哥俩好啊,六六六呀,八洞仙呀!”屋里叫得热闹,不到门口就闻到酒肉飘香。

里面猜拳行令兴致正浓,听不到父亲的喊声。当父亲掀开门帘推开门,门里头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着父亲。那些不认识父亲的朋友还以为是讨饭的。“张老总真扫兴,大过年的来了个叫花子的。赶快给他拿个馒头打发了!”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蔑视。

父亲站在门口,虽然浑身是汗,但从屋里吹出来的热气还是吹出了父亲的清鼻涕。父亲习惯用右手的手心把鼻孔往上凑了凑,然后再用手心在鼻孔两边搓了搓,流到鼻子外面的清鼻涕就全揉到了手心,他再用左手和右手的手心上下来回搓动,清鼻涕就稀释在两个手心里,那时家里穷的连块手绢都买不起。

父亲朝着在大吃二喝的那些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对不起,对不起,打搅了。我不是要饭的,我是来卖树根的。”这时,那个被父亲称为张老板的人转过脸看见父亲,也是满脸的惊讶:“大叔,你咋来了?”父亲依然点头哈腰:“张老板,我想卖几个树根,就赶来了。”“卖树根?大叔,你咋不过了十五过来?”“来不及了,等用钱。”

那个张老板从桌子上下来:“大家稍等,这个大叔是我的老客户,我给他过完秤就过来。”那几个人喝酒正喝在兴头上,都满脸不悦:“扫兴,大过年的卖哪门子树根?”

那个张老板出来,父亲的平车已经放在了铁磅的跟前。张老板过来一眼就看见中间那个树根是湿的:“大叔,你咋弄个湿的过来?你知道我不收湿的。”父亲把两个干树根放到铁磅上,脸上闪过一丝哀愁:“他叔,你先秤这两个。”那人过了秤:“大叔,这一共165斤,六分钱一斤算应该是九块九毛钱。”等这个张老板报出斤数时父亲就已经把钱数算了出来。这些钱要是按姐姐明天,也就是初九开始计算教练费和衣服租赁费总共要交八块钱,还有富余部分。可是人家要是必须按初六开始算费用就少出一块一毛钱。父亲昨天挖这个树根的根本用意就在这里。父亲愧疚地摇头,满脸的窘相。那人看着父亲发愁,就问父亲:“大叔,这大过年的你咋跑来,还拉来这么重的湿树根?”这一说,父亲蹲在地上老泪纵横:“张老板,你不知道啊。村里打腰鼓,我闺女想参加,但是要交钱的,我没钱才昨天挖了这个树根。”说的时候,父亲用两只粗糙干裂手捂住一直滑落泪水的眼睛。他的右手上虎口处止血的套子灰还依稀可见。

人心都是肉长的。张老板听到这,也不时叹气。再说一个几百斤的树根拉几十里路过来也不容易。最关键是这个邻县和我们县中间夹一个足有2里路的缓坡。来的时候是下坡好走,回的时候是上坡,仅凭父亲一个人是上不去的。“这样吧,大叔,你拉来也不容易,我先把这个湿树根收下。钱就按前头两个树根的平均钱数是四块九毛五,总共给你十四块八毛五。”父亲马上心里放松下来“好好好,谢谢张老板。”张老板回屋里取出钱给了父亲,并嘱咐:“大叔,这湿树根放在这,等干了你下次来再过秤。要是钱给你少了我再补,要是多了就算了。”父亲接到钱十分高兴:“谢谢张老板,如果真的给多了我就给你退,少了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