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听到后来,便越能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古怪,近日里,身上的疼痛愈重,长夜漫漫,整宿睡不着觉也是常有的事,以冰镇痛的法子也是没了效用,更是急坏了水儿和霜儿。
“可那道士说过,只要是给你改了名字,好生养在府上,便可确保无虞了,孩子,你听母亲的话,好生将养着,定能把这劫给渡过去!”鱼大娘子神情激动,眉飞色舞的,不乏对海安满心的期待。
海安瞧着母亲这模样,心下揪成了一团,身上那灼痛感更甚,像是一条条的扒开了皮肤,冲着里头的鲜血淋漓一点点的撒上盐,只余下疼。
海安心里不忍,她不知该如何将这话说出口,悄悄拧了拧自己的耳朵,想要自己保持清醒。海安清了清嗓子,说着:“母亲,女儿多谢母亲成全。”
鱼大娘子见海安听了这故事,倒还如此镇定,只道她是长大了,心里酸酸的,上前去抱住了海安,海安也是许久不与母亲这般亲近,连年来为自己铸造的不那么坚实的外壳,在一瞬间倾塌,委屈,不解,伤心,隐忍,全部化作眼泪涌了出来。
鱼大娘子温柔的抚摸着海安的发丝,说道:“海丫头,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这些年来没有好好照顾你,都是母亲的错。海丫头这么漂亮心善,为何这老天爷却独独对你不公呢?即便是二丫头。。。”鱼大娘子顿了顿,继续说着,“就连三丫头也是比你幸运的。母亲这些年做下的错事不少,我会尽力弥补,只盼着老天爷你能开开眼,求您保佑我这大丫头吧。”鱼大娘子说着,也是不自觉的落下了泪来。
“娘”海安像小时候一般,夹着小奶音,唤了鱼大娘子。
“诶,我的儿。”鱼大娘子应下了。
海安那次忍下了疼,瞒住了鱼大娘子。可那时起,海安便早早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长久了,怪只能怪自己命数不好罢了,怨不得任何人。海安努力日日承欢在父母膝下,更愿意多与两位妹妹相处在一起,只盼着能多留下些美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老天爷总是会变着法的来折腾你,海安那日与鱼父鱼母起了争执后,鱼父越发心疼,便想着若女儿出不去府,那便邀了好友进来这鱼府便罢,鱼大娘子听到这主意,更是兴奋,觉着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鱼瑶五岁生辰时,鱼父遍邀了京中的好友,大摆流水宴席,一则是为了带三个姑娘见见人,图个热闹再来,便是联络一下感情,以后鱼父在朝里做事也方便,若有对上眼的,提拔上来做自己的左右手,也是好的。
当日鱼府上下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那是海安第一次见到他。
届时海安约莫九岁光景,也正是少女开蒙的年岁,懂得了欣赏美丑,却没学会明辨是非曲直。
海棠树下,身段修长的他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真好看。”海安不自觉的感叹了一声。
“姑娘说什么?”水儿纳闷问道。
“啊。。。没什么。。。”海安不想自己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竟有些害羞且不知所措,像怀春的少女第一次有了秘密,青涩却直接。
“修染见过姑娘。”那男子听到了声响,回身来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