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众人便在九黎族的寨子中留宿,巴天龙让几个族人将草屋腾出来给梅玉等人,却将他自己的屋子让给李乐山住。李乐山有意推谢,但见对方执意如此,没办法只得住了进去。
一宵无话,次日清晨,天刚破晓,众人便纷纷起身,用罢早饭,巴天龙召集族人,简单交待了几句,便着手筹备起来,从这里前往花腰族的领地,一路都是高山密林,渺无人烟,钱财这时候毫无用处,主要是预备下充足的干粮药品,除此以外,巴天龙特意给每个人配发了一面盾牌,那是一种以藤为支架,外罩皮革的皮盾,既轻便又坚韧,最适合丛林中使用。
望着手中的盾牌,梅玉不解的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巴天龙神秘的一笑,说道:“你带上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巴天龙扛起自己那根熟铜棍,领着众人启程上路。
花腰族的寨子位于云南边陲的大雪山麓,距此约有二百多里的行程,若骑马沿着澜沧江而上,较为好走一些,但大家都嫌太费工夫,不如对准方向,直接翻山而行。好在这些人都是一身武功,即便是赵霆也是惯走山路的老江湖,攀山越岭自然不在话下,于是这些人连马都没骑,直接徒步上路。这样做的风险也着实不小,须知南疆莽莽群山,很多地方根本不见人影,各种毒虫猛兽盘穴而聚,应有尽有,真要遇上了也的确麻烦。
就这样连走了两天两夜,最后翻下一道险峰后,来到了一处谷地,巴天龙四下张望了一阵,指着前方一片密林说那里便是花腰族的领地了。
这时赵霆忽开口道:“梅将军,反正小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留在这里,静候诸位的佳音吧!”
梅玉知道他是被花腰族的传闻吓怕了,遂点头道:“好吧,那你就留在这等消息吧。”
当下巴天龙、李乐山、梅玉加上那四名王府的侍卫,一行人大步朝前,直向那片密林走去。梅玉一边走一边四下观察,只见这里怪木成荫,很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鸟在枝间飞来飞去,身旁的草丛中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想来是藏着某种活物,走着走着,李乐山突然从后面将梅玉一把推开,同时手中皮盾一举,只听嗤嗤声响,两枝黑色的尖刺射在那皮盾上,李乐山随手从地上抄起两块石子,抖手甩出,前方树上立时发出两声惊叫,两条人影直落下来,赫然是两名苗峒女子,只见她们上身几乎全裸,仅以抹胸遮乳,下身围着兽皮,腰上花花绿绿满是刺青,脖子上悬着一具竹筒,那是一种苗夷特有的吹筒,里面藏着削尖的竹枝,毒汁浸泡后见血封喉,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暗器。刚才的袭击就是这两名苗女所发,她们的动作虽轻却躲不过李乐山的耳目,及时出手救了梅玉一命。梅玉惊魂甫定,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颤声道:“多谢李大侠相救!”
李乐山道:“梅将军不必客气,这里是花腰族领地,步步惊心,将军最好将皮盾挡在身前,以防不测。”
梅玉脸一红,这才明白巴天龙为他们准备的皮盾果然大有用处。
此时那两个苗女已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李乐山,俩人活动自如,并无受伤的迹象,原来李乐山知道此番有求对方,虽恼这二人出手狠毒,但也不便伤人,只用石子将她们脚下的树枝击断,令她俩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巴天龙见状急忙过去,用苗语与对方交涉起来,那两人得知巴天龙是九黎峒主,倒也不敢无礼,只见她们转身从草丛中取出一面皮鼓,咚咚的敲了起来。这是苗族特有的一种通讯方式,不同的节拍代表不同的含意,靠着这个方法可将消息传至数里以外。
约莫一袋烟的工夫,就听林中瑟瑟声响,跳出来数十个年轻的花腰族女战士,一个个手持长矛,背负弓箭,警惕的望着李乐山等人。为首一名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发垂腰,容貌娇艳,一身轻衫罗裙,却是汉家女子的装扮。可能是长期活动在阳光下,肤色略黑,但却更显柔润细腻,只见她站在巴天龙等人面前,一双美眸睫毛连眨,一个劲的在李乐山梅玉等人身上打量,最后转向巴天龙这边,娇笑一声,开口道:“原来是巴天龙大哥,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到小妹这里,还带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啊?”一口云南土音,又糯又脆,众人见这女子竟会说汉语,一时都很惊喜。
巴天龙却有些不满,皱着眉道:“乌莲娜,咱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吧,我听说这些年你大力整顿族规,废除了很多陋习,我本来还想来跟你学学,谁知你们的人一上来就用毒箭招呼!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李乐山梅玉对视了一眼,神情都很惊异,想不到这个年轻娇美的女郎竟是花腰族的首领。
只见这个叫乌莲娜的美女微微一愣,跟着转头向那两名族人看去,当见到她们颈子上的吹筒时,脸色立变,当即用苗语大声责问起来,那两名女子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答言。
李乐山虽听不懂苗语,但观其情形,显然是这位族长对二人的行为大为不满。这时人群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出来,开口道:“族长不要见怪,是属下令她们备上毒箭,应对外敌的。”
乌莲娜秀眉一蹙,说道:“兰姨,你怎么能这样?巴天龙大哥是我们的盟友啊!”
那叫兰姨的妇人道:“九黎峒主当然不是外人,我这样做也不是要对付他,只是为族人的安全着想,有备无患。”
乌莲娜脸色一沉,说道:“那也不该用毒箭啊!兰姨,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虽是苗夷,但并不是野人,不能老像过去那样野蛮无情,令人谈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