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进门后柳姨端坐在屋首,皮笑肉不笑地与李世兰寒暄着,谈生意,谈民俗风情,谈些天南地北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只是坐在一旁相与观察。
私以为柳姨该是个不简单的女人,不过年三十模样,功夫深不可测不说,这财力也是不可小觑。她手上的那些个金银器手势皆为珍品,花样极其繁复,俱是名家手笔,细查之下竟是暗含机括,概是别有他用。
“话已至此,恕我问一句不该问的,不知公子为何与那影上君子结了这恩怨,招致此祸的。你也知道我闭月楼自然会保护住客,只是这太大的恩怨也得容我闭月楼知晓几分原委,不然还真不敢一头扎了,就扯进了什么不该沾惹的纷争……”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微微带了尴尬神色:“您说是这个理吧?”
李世兰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也不与相瞒。早年我家少主曾经有一个仆从,谁知这个仆从在侍奉我们少主的时候出语犯上,少主苛责几句,这个仆从竟生记恨,不单单用少主的印章作乱,写信言辞侮辱了诸方豪杰帮主,招了外祸,偷拿了我们少主的藏品还一走了之。藏品乃稀世珍宝,一出宅子哪里能不被道儿上的惦记,这才遭致了杀身之祸,可这仆从的兄长并不理解原委,只是一心报仇,这才有了今天这出。”
柳姨意味深长轻叹:“哦,原来如此……这般说倒是个乌龙冤案了。”
李世兰道:“正是。”
“那敢问小公子可曾有一点愧疚之情?终是你让那个仆从没了龙家的依靠,不然外间的人哪敢拿龙家的人开刀呢。”柳姨笑了笑,道:“我没说错吧?今日他兄长寻仇,终也是你对不住他们在先呢。”
我憋着喉咙,粗声道:“既然李叔言明了此中原委,柳姨不单没有领悟个中曲直,反倒说我的不是,理在哪方,这点我也不愿再过多解释。退一步来讲,这个世上对不住对得住又如何,有些人即使对不起你,也不一定非得杀了他才能平怒。譬如我者,又何尝不是心怀愧意,我虽不是大善之人,但凭良心来说,比我值得杀的人多了去了,那些江洋大盗、采花贼、恶匪土霸,没有几万也有几千。”
柳姨微怔,李世兰已经有不耐之色:“我们公子舟车劳顿,该歇歇,便告辞了。”
临出门时,我回身清道:“下次若是抓了他,我不杀他,但我定要告诉他这些道理,让我活着,比杀了我,更能造福这个天下,并着我身边高手重重,又何必以卵击石,落得不能善终。”
话毕,柳姨却笑得意味深长。
……
狐狸出门回来,不一会又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我又落得和阿卢闲扯的份,闭月楼虽热闹,但于我来说却没有什么有趣的,十分无聊。
照通俗的看法来说,这般频繁进出浮尘之所,就是不干净的女子了。不干净是个大事吧,至少在那些所谓的清高之士眼中如此,我倒是无知觉,就像我记得的爹曾经爱过一个青楼女子,哪管过她是舞妓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