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嫱国使臣因为丧子悲痛欲绝,几度昏厥,回魂之后的叶仲父张罗着一切事宜,草草地与父亲交换文书之后便护送使臣连夜回去了,眉眼言辞、举手投足之中,他确实不再是那个叶仲父。
李雪狐隐身站在我的旁边,是以除了我以外别人都瞧不见他。
“你瞧见他额上那个浅浅的印痕没?那便是妒留下的。”
他指着一丈开外正嘱咐手下办事的叶仲父,即便是大家都在悲恸的时候,他都可以如此镇定的指挥大局。
顺着李雪狐的指向看去,在叶仲父额头偏发际线一寸的地方有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肉痕,隐隐发黑。
虽然与这个男子并无过多交集,可我却知道南嫱国会因为这个人,生一场大变,不知这于我父亲,于我的家族来说会是祸还是福。
我简单换了身衣服便列在六哥身后,随着众家眷一同跪送使臣,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是告一段落,随着他们扬尘而去,今日的第一声虫鸣传进了我的耳朵。
沐浴过后我躺在床上,李雪狐在隔间的软塌上打坐调息,不用看都能想象出他那绝美的脸上定是挂了不少汗珠,若不是他明白告诉,我还没发现今日一战已经耗了他百年功力,他和那妖斗法的时候每一招一势都显得干净利落,何曾识破他每一招都在拼命。
他竟是一直伪装,即便是那时也不曾松懈。
约莫修炼了半个时辰,我觉着有些热了,下床着了鞋,摇着绣扇到了隔间,对着他扇了扇。
“你要不要躲躲,我着人再拿些冰块来,房中的用完了。”
我瞧着他,心生怜惜,何如说过降住李雪狐时伤了他的灵元的,可能他也没料到时至今日李雪狐也没从那次中修养回来。
他掩饰得深沉,若不是我逼急了他,让他随我抄近路翻墙进来,以至他吐了口血,才暴露了重伤未愈的真相。
按照他的性子,越是极力伪装的,越是他的软肋。难道他一个千年狐妖连实际和形式的尊严和自由之说都看得透,还有其他不能够释怀的事情吗。
究竟是什么呢?
忽地,他使了妖术隐去了形,我眨巴眨巴眼睛,转身离去。
阿碧在耳房里打瞌睡,我用扇柄点了点她的鼻子,自是作弄得阿碧惊跳了起来。
“小姐!小姐!阿碧睡着了,小姐是不是叫阿碧好多声了?”
夏日却是容易犯困的时节,丫鬟们值夜也是幸苦得很,我笑了说:“劳烦碧姑娘去领些冰来,屋子里的用完了呢。”
阿碧点点头,笑答:“小姐在房中候着吧,阿碧就去。”
屋外的夜空深邃,星辰满布,阿碧的脚步声渐远。
我回房躺下,又想起了翎的事情,替他遗憾,该是有许多话没有与他父亲交待的,而且再也没有机会。
……
“哟,让公子见笑了,奴家妆扮了许久,所以迟了,自罚一杯。”
掀了垂珠帘,燕泉姑娘盛装而来,曦云落碧拢臂裙,飞云幽月髻,项上湖蓝色的宝石衬得肤色有质,唇不艳,眉不妖,无比纯情,大家闺阁之色泉泉。
隔壁桌一穷酸书生模样的男子“哧”了声甩袖而去,在大有男子为这位风尘女子一郑千金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洁身自好”的男子对她嗤之以鼻。
她一饮而尽后才发现靠在柱子旁的我来,愣了会,神色微变又说:“恕奴家冒昧了。”
连忙抬脚,她退了出去,细语问向一旁跟来的老妈子:“玉妈妈,当真是玄字五号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