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卢和焕生来催我出去,又说是有远客来访,我阿爹让我和韵茹装扮装扮出去接待,自然责罚也就算了,有那么一星点“大赦天下”的意味在里面,其实我知道天底下哪有不心疼女儿的阿爹。
六娘一面给韵茹梳头,一面柔声问道:“三夫人当真没让人送早饭与你们吃吗?”
韵茹说:“阿娘,这是真的,若不是这来了贵客,阿爹让人来请七姐,阿卢和焕生知晓七姐在我那处,便来通风报信放我们出去,我们定是要在那里饿上一天的。”
六娘看了看手中的那柄梳子,又看了看韵茹,只道:“下次莫要再冲撞她,毕竟她也是你的娘,合该与她些尊重的。涎芷,你说对不对?”
我认真地看着六娘,那眸子里满是一个长辈的循循善诱,便点了点头:“六娘说的是,我和九妹会好好记住的。”
我们梳洗好了便往芙蓉堂去了,韵茹着了身碧色的衫子,而我穿了件鹅黄色的衣服,馥湍说这件衬得文雅一些。
芙蓉堂这边每隔五丈远守着一个外家护卫,他们大概就是这贵客带来的。
我和韵茹往里走去,阿爹和那贵客正欢谈着,龙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大概都来了,就连终年不怎么碰面的五哥龙珂和八弟易白也落席陪坐,不免招来我对这位贵客的好奇。
由于昨夜没怎么好睡,我脖子僵得很,便转了转,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大堂房顶的时候惊得愣了一愣,那房顶上汇聚了好些诡异的烟雾状的东西,似是一个漩涡,从大堂下面射出一道金光后那烟雾消失不见。
我忐忑地应阿爹的招呼在他身旁坐下,听阿爹和对方的谈话,才知道贵客是南嫱国来的使臣,现下也并没有商议正事,不过是闲话家常。
这位使臣的地位很是特殊,缘他是南嫱国王后的义弟,他身旁的那个少年眼上缠着白巾,安静地坐在那里,未曾听他开口讲话,即便如此,他身上散逸的呢种气质让其依然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翩翩公子,与一旁暗地吵吵闹闹令人侧目的龙昊和龙羽是天壤之别。
谈话间阿爹问到少年眼睛的事情,得知少年患上了一种眼疾,见不得光。他宠溺地拍了拍我的头,说道:“芷儿四岁的时候也患过眼疾,那时比翎这看上去严重得多。”
翎转了转头,忽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伯父所说,我亦略有听闻,适才让父亲携我一同来此地看病,但求贵地的医者能够治愈。”
他后面的家仆一直盯着我瞧,渣渣的胡子看上去不像是好人的样子。
一个婢子前来给阿爹传话:“老爷,云白爷说他有些事情绊住了,不能前来会客。”
阿爹说:“知道了,下去吧。”
婢子下去了,那渣渣胡子一直盯着婢子的背影看,这么好色,果真不是好人。
我坐在房顶向南宫城的方向看去,这里曾经是我最执着的地方,执着看锦瑟,执着看南宫影,无药可救。
似乎锦瑟不大愿意见我,她走的那天我就在她跟前,可是她却一直假寐着睡在车内,就连渊逾哭闹也没能让她睁眼瞧瞧。
这般想着,身旁忽然传来声音:“大概天底下没有你这样的女子了。”
是翎,竟然是他。
“你不是眼睛有毛病吗?看不见怎么还能上来,而且你轻功不错,竟然能够在这种瓦片上站得如此稳当。”
他嘴角勾起了笑:“我眼未盲,不过是用这白巾遮些光,轻功不弱,自是能够上来。”
“其实你笑起来没你不笑的时候好看。”
他的笑僵了一僵:“是吗?”
“大概你就是属于那种笑起来比较丑,不笑反而很俊的美男。”
他闻言却笑得更开怀:“我的映像里,你这样的评论还是第一次碰见。”
“那是你少听我讲话了,你要是早些听见,这次便不是第一次了。”
翎似乎在想什么,许久他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