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升起热流,稍一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一个明显有人修缮过的巨大熔岩洞,头顶钟乳石与洞顶映着熔岩的颜色。
脚下踩着的,是一座悬浮在熔岩之上的桥,由一米见方的桥板组成,青黑色而坚硬,没有护栏,随着岩浆涌动而摇摆。
左边,是岩浆海。右边,通往一座小岛。该走哪边,不必多说。
楚暮空握双手,数据汇聚,凝成了两把纯白的手枪。
猛禽Z915,老伙计。
“哗啦”
一条鱼从楚暮眼前的熔岩中跃起,这玩意儿只剩骨骼,从内向外燃着青色的火焰。像是亡灵,又像是生物。
“砰”
一枪,其骨骼尽碎。
“强度一般,就是不知道数量。”
眼前的骨骼碎片还未落下,熔岩便如同沸腾的水一般狂冒气泡,楚暮转身,踩着桥板就跑。
“噔噔噔”
厚底鞋踩在硬桥板上,发出金属撞击特有的声响。
转头,但见上百只青炎鱼从熔岩中跃出,然后朝着桥板扑下。
“咚——”
桥板在青炎鱼面前犹如脆骨一般不堪一击,只稍稍一扑,一个大洞便是现出。
“啧”
楚暮抬枪,对准前方。
“砰砰砰”
枪声不绝于耳,在楚暮前方位置,任何扑出熔岩面的青炎鱼皆是被打成碎骨。
风衣随着跑动微微扬起,青炎鱼从熔岩中扑出,化为碎骨落入熔岩。身后是青炎鱼争先毁去桥板的声音。
“噔噔噔”
越往前走,桥板镂空就越大,声音与振动就越大,这就导致了扑出熔岩面的青炎鱼越来越多。
多到,两把手枪已经清理不了的地步。
楚暮看着前路,果断甩枪,青炎鱼被白枪吸引了注意力,朝其扑去。
猛地,楚暮一踏桥板。
“铛”
脚下的桥板受巨力沉下,楚暮确实借力跃出,整个人的速度在那一刹快了一倍多,一连串金属撞击音响起,论起频率甚至比之前枪声还要高。
“——”
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出,整个人摔在地上,楚暮借势一滚,很好的平衡住。
转过头,看到的是一片平静的熔岩海,以及其上静静浮着的青黑色桥板。
“幻觉?不,这是空间留影。”
他转回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眼前有一座由白骨搭建而成的建筑,形似一座寺庙。其门口,青黑的大门紧闭。
楚暮没有犹豫,径直行到了庙前。
他抬头,发觉门有万丈高,其上雕刻着神话。
“考验么?”
楚暮伸手,按在了大门之上。脚底压着地面,身体前压,身上所有力量全灌注在了门上。
“吱呀——”
沉重而巨大的石门在楚暮全力推动下缓缓打开一条小缝,楚暮侧着身子进去。
迈入殿内,回头看时,那门已经恢复到正常大小。
室内,空旷,半球形的空间。
这个空间中有着上万个石台,其上立着白油烛,上万根油烛燃着,火焰却毫不飘动,犹如装饰一般。
这个巨大空间中,唯一的活物便是盘坐殿中央的人。
披着漆黑亚麻袍,显出的枯瘦手掌正握着刀柄,另一手正拿着白布缓缓擦拭着刀刃。
“我想知道,”楚暮呼出一口白气,“这里存在的意义。”
上万根油烛的火焰颤动了一下。
刀锋轻声嗡鸣,似乎在为自己被收入刀鞘而有所不满。
那人站起身,转过身来,缓缓踱到楚暮面前,抬起了左手。他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黑暗之下,而他的左手拿着一把带着鞘的刀。
“刀,是凶器。”他的声音干枯,但谈不上难听,“无论是锋利之刀,还是钝极之刀,都是凶器,伤人杀人不在话下。所以人们发明了刀鞘,来保护其不会伤人。”
“伤人?”楚暮接过递来的刀,“我连杀人都做过。”
“这是规矩,我无从辩解。”
双手举着刀与胸口平齐,楚暮道,“那么,这里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刀加上刀鞘?”
烛火跳动。
“不,”他摇摇头,“刀鞘是为了保护而发明,但却不止有保护的作用。”
“刀鞘,并不是限制,而是一条新路。”
接着,他抬起手,指了指楚暮左手,“你的职业,不该是这个。”
楚暮双手手套化作数据方块消散,右手握好刀,左手翻转过来。
其上,有着十二齿的齿轮。
他将干枯的指节触到手背的图案上,幽蓝的火焰在楚暮手背燃起。
片刻,火焰消散,剩下空白的手背。
“然后呢?”楚暮歪歪头。
他指了指刀,“刻上你自己的印记。”
见楚暮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他又道,“如果犹豫,则证明你必然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这里,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楚暮不急不缓。
“虚幻中的真实,而且,”他看着楚暮,“能进入这里的,不止有你一人。”
“我明白了。”楚暮点点头。
右手一转,握住刀柄正立,刀鞘自然落下,触地,弹开。楚暮轻提刀柄,松手。
右手再次握下时,所触及的,是冰冷锋利的刀刃。
捏着刀刃,以刀尖作笔,以手背作纸,楚暮勾起了图案。
半数刀尖没入肉中,两手皆是鲜血流淌,殷红的血液沿着刀刃流淌到左手,沿着左手流淌到指尖,再从指尖低落。
“嗒”
一滴鲜血之花在楚暮脚边开放。
横、竖、横、竖……
简单的笔画,却是难以刻出。因为带着面具,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奇迹一般的没有发抖。不管是手还是脚,又或是身体,都没有发抖。
十二道笔画,一共勾了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