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川,西安国民党党务处主任,四十上下,中等个,相貌平凡,但态度可亲,略带书卷气,像个中学教书先生,一身中山装干净笔挺,风纪扣系得严严实实。
陪同他的是秘书小林,林木秀,两人的名字竟然一字之差,不熟悉的人很容易猜想他们是本家。其实,两人毫无关联,但就是因为名字相似,林主任从一堆秘书名单中把他挑出来,果然相处融洽,关系好得如同父子。
两人坐在卧铺包厢里,看厌了窗外的景色,林木秀开始没话找话:“林主任,第四次围剿再次失利,听说第五次围剿又在筹备中,而且兵力会更多,您觉得这第五次有希望吗?”
林秀川是个谨慎的人,即使对林木秀,一旦涉及政局,也是讳莫如深:“咱们搞政工的,对军事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呐。希望第五次会是最后一次。现在日本人是越来越猖狂了!占了东三省,还要占华北,其心可诛!不赶快结束内战,一旦东洋人闹起来,唉,民族堪忧啊!”
“说起东北,我们这次的目的不就是看看那支著名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吗?可惜,马将军不在,我倒是很想见一见这位打响抗日第一枪的大英雄!听说,他已经到了南京,应该会被蒋委员长委以重任吧。”林木秀虽然做政工一年多,但当年学生的稚气依然还没消失殆尽。
林秀川放下手中的报纸,温和地看着小林:“我说小林啊,你跟着我也不少时间了,怎么老是没什么长进啊!你认为马将军要被委以重任的理由是什么?”
“他是抗日英雄,民族英雄啊!这样的人不重用,那不是失了民心?何况,听说他也是很能打的一员虎将,日本人也让他打得很惨,可比那个一枪不发的副总司令强多了!”
“你说话小心!天下兵马大元帅也是你能品头论足的?祸从口出!我问你,什么叫重用?”
“就是委以重任,简单说吧,当个大官。”
“当大官就是委以重用?哎呀,我看你真是不适合干政工,迟早要栽大跟头。”林秀川其实喜欢的就是小林的单纯率真,明知道他不是干政工的料,还总是喜欢带在身边,个中原因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我知道,做官里面的道道很多,有看着体面的,其实没实权,有看着不起眼的,没准就有尚方宝剑。对不对?”
“有长进。你说马成义会是哪种?”林秀川要考考他。
“我觉得,应该是既体面又有实权!他是个将才,能领兵打仗打鬼子,现在,不是缺这样的将才吗?要不,围剿了那么多次,以多打少,还老吃败仗!”小林笃定地说。
“你有几个问题。第一,不要总是评论时局,第二,看事要抓最要紧的主线。”林秀川教导他,如同先生教导学生。
“林主任,您再说得细点,我一定虚心学!”小林认真地说。
“我问你,现在南京政府最紧要的是什么事?”
“围剿苏区啊!”
“好,那马将军最想做的是什么?”
“抗日!”
“那你就该明白了吧。马将军如果还坚持他的抗日主张,如果,南京给他兵、给他权,他就会用在东北抗日上。如果你不让他抗日,到时候老百姓会站在马将军一边,那南京政府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林秀川深入浅出,更像是在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