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和黑子身上到处血迹斑斑，然而这是多少人的血却说不清了，甚至连血腥味都麻木得闻不到，反正黑子所过之处就是死地。挥着已经豁口卷刃的军刀，天行纵马杀到江边，一眼看到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两个兵对阵五个国军士兵。军官双手握着沾血的军刀站在后面，身边两个士兵冲在前面护住军官，面对五个敌人丝毫不惧，反而大叫一声冲出去，一个回合就刺死一人，伤一人。缠斗中一个日本兵被刺中后背，仍然不管不顾端着刺刀冲向对面的敌人，双方的刺刀几乎同时刺入对方的身体，然后双双倒地毙命，各自闭眼前还都紧握枪身不撒手。

天行策马赶到，一刀砍死另一个鬼子兵，国军士兵已经三死两伤，退到一边。天行在马上俯视着剩下的那个军官，军官的脸抽搐了一下，随即盯着黑子看了三秒钟，用怪腔怪调的中国话说：“这个马，一定的会献给，天皇陛下！”

天行面无表情，跳下马说：“看到好的就要据为己有，这是强盗行径！你们日本人都是被这样教养长大的吗？”

军官轻蔑地说：“支那人，没资格的教训我！”

天行把手中的刀一扔，上前几步说：“有没有资格不是凭你说的！今天我就替你爹娘教训你！让你知道天高地厚、恪守本分！”

军官微微眯着眼，双手紧握军刀，摆好了架势，等了几秒，突然一声暴吼，猛冲过来，挥刀斜劈，天行侧身躲开，军官追着天行，一口气砍了七、八刀，刀刀落空，脸红气喘，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举刀恶狠狠瞪着天行。

天行说：“先教你一句，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欺身而上，军官迎面又是一刀，天行顺着刀势一个侧仰，去势不减，一手击中他的手腕，刀立刻掉了，接着用肘一撞，军官倒飞出去，落入江水中，挣扎着爬起来，快速掏出手枪就射。天行一边躲，一边甩出袖镖，军官立刻捂着手腕，手枪脱手。还想去捡枪，天行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捡枪的手也被飞镖打中，随即那只手枪被天行踢得老远。军官对天行怒目而视，却明白自己不可能战胜眼前这个人，于是拔出飞镖，起身径直走过去捡起军刀，不甘心地瞪了天行一眼，自顾自地面向西南方盘腿坐下，解开军服衣扣，露出胸腹，一脸的决绝和庄肃，说了一句日本话，双手握刀，对着自己的腹部就刺下去，并且用力往旁边一划，同时发出低沉的惨叫，几秒钟之后就向一侧倒下，倦着腿，疼得呻吟不止，一只手死命扣入土里。

这是天行第一次亲眼目睹日本人剖腹自杀的过程。他走近军官，那人腹部一个长长的口子，黄白的肠子流出来，身下一大滩血。军官在痛苦中等死。

天行蹲下来问他：“是什么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军官眼角轻蔑地瞥了天行一眼，艰难地说：“天皇，效忠天皇！”

天行说：“你们的皇帝让你们去夺人家园，滥杀无辜，值得你们用生命去尊崇么？”

军官露出古怪的笑容，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可惜是日本话，然后就半闭着眼睛，艰难地倒着气。天行站起来，他看看四周，战争接近尾声，没有投降的日本兵，全部战死。他真的不明白，到底这些日本人是用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在别人的土地上作恶多端，无畏无悔呢？

帮着清理了战场，仍然是留下部分人守阵地，其余人撤离到炮击的射程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一个轮回结束，下一个轮回即将开始，留下的人就像是献给饿狼的牺牲品，这样的轮回何时是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