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四十五章 同归于尽(1 / 2)凰隐梦首页

月牙儿隐隐约约的消失在天幕,一轮红日正该升起,半边瑟瑟半边红,落在眼底,不知红了谁的眼眶。

凤兮疑昏昏沉沉的坐在阶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弼西宫是不是已经被绝门包围了?栗梨这时候可睡醒了?埋在桂花树下的那坛酒好像忘了交代了。

原来知道什么时候命尽就是如此滋味,本以为一生心事虚化,世上再无操心之事,可真到了临了,依旧难免遗憾惘然。

空荡荡的一双眼良久注视天边,直到酸涩难耐方才回眸,他指尖抓紧了心口,三两声低咳,苍白了一张脸。

说到底,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真正留恋的,他心心念念的,无非还是那个不可触及的人,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

袖底二指并拢,捻了一片枯黄,他内力一催,正透了窗纱雪白,引了一段霞光照红了殿堂如浴血。

“可怜痴儿一片心,好好活着不好吗?偏要去为了流水落花,让师门与长老们失望?”

令远摸了摸肩上铁甲,随手一掌拍开了房门,他足不着地的飘然而入,翘腿靠在了红木椅上,眉眼高低处尽是冰冷与惋惜。

凤兮疑缓缓起身,背对着他倒了杯茶,俯身双手奉了过去。

“令长老想必忘了,凤兮疑从来不是绝门的门徒,当日留下我性命,赐我新生的是陛下,弼西宫也从不为绝门效命,若不是你们提前对陛下动手,或许我还能多与你们演一段好戏,可惜,呵……”

他冷笑一声,忽而在令远接手的瞬间,一把松开。

玉碎瓦全,清脆的响声如同迎面的巴掌,一时紧绷了气氛。

令远只一顿,却不过是无动于衷的收回了手,他叹息一声,“你师父想必还不知你的所作所为,也罢,老夫这便为绝门清理门户!”

他一掌拍在椅背上,平地拔起一丈高,风云一夕变幻,有银光耀眼破空,直袭面门而去。

凤兮疑退了一步,他毫不畏惧的挥袖,任凭银鞭打在了手臂上,染上了殷红的血。

他以血肉之躯缠绕上冷鞭,一寸寸的紧绷刺痛,直令人心惊肉跳。

令远不悦的蹙起眉,一时收不回武器,被他激起了几分怒气,忽而手腕一抖,银鞭激荡,倒刺剐骨直拽了起了血肉模糊一片。

一脚将人踩在了地上,他毫不客气直往伤处去踩。

“小子倒是倔犟的很,你可知就算是捅破了天都不会有人来救你,这里的人早就散了个干净,说什么情深义重,你拼了性命救出了他们的陛下,可如今你命在旦夕的时候,可有一人愿意为你出头?”

令远嘲讽怜悯的笑了笑,缓缓将武器缠绕手腕,足尖一偏,正正砸在了他的脸上,眼见着那白净一片逐渐淋漓狼狈。

一阵风沙透过洞开的殿门飞来,模糊了他视线,激起一阵酸涩,有什么充盈欲坠。

他声音已然嘶哑,却带着几分畅怀的大笑两声,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清的话。

令远摇头松开了脚,人已经废了,他本就身受重伤,承不了几分折磨,接不了他几招,也是在意料之中。

凤兮疑阖眸,神色涣散的张了张嘴,无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只是一只匕首自袖底,宛如灵蛇一般长眼飞蹿,一簇血光炸在风声里,带着浓重腥气。

令远低头的瞬间,只看到了胸前上一道整齐的口子,那诡异非常的匕首,竟然穿透了他的护心甲,一招致命!

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未曾说出口的话永远留在了心底,怦然坠地。

同归于尽。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凤兮疑指尖一颤,满意的勾了勾唇,他最后能做的事,就是替师兄最后除去一个敌人。

邬临不足为惧,秋辞狂妄自大,禹故没有主见,只有这个令远,才是心思深沉,最棘手的敌人。

如果终究一死,那么,就让他死在最后的留恋里,用最决然的姿态,画下此生最后一笔!

……

姑苏亦水迈入殿门的时候,只见到了气急败坏的怀济,木然沉默的宿衣。

一具已经没有了无头尸体就这样横趁阶前,鲜血淌成了汪洋一片,惨烈而狼藉。

“皇后!绝门那贼子已然如此猖獗,老奴这便带人去将他们围起来!区区三人,难道还能抗衡千军万马?”

怀济心底一阵悲怆郁积的气愤,这不只是国师一条性命的事情,禁军重重把守的宫殿,这些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入内杀人,简直就是赤裸的挑衅,将陛下与皇室体统踏在了脚下!

姑苏亦水默然片刻,眸光扫过一旁另一片相隔略远的血迹,顾自俯身查看,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事关体统,国师的仇,不能不报!”宿衣忽而抬起头来,他毫不畏惧的直视身前人,目光灼灼。

他是昨夜方才知道真相,若非是怀济亲口若说,他定然不敢相信会有借尸还魂的异事。

姑苏亦水指尖掠过地上鲜血,面无表情的回眸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报仇?”

她不近人情的笑了笑,“他的仇不需要你们报,体面体统,也不用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维护。”

“皇后此言何意?”怀济一时悲怆之心未散,竟将心底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赤裸裸的质问。

“他自己的仇,自己早就报了,你以为这么多血,都是一个人流出的?”

姑苏亦水直起身了,目光掠过二人一眼。向外走了出去,她确实没有料到凤兮疑竟然如此本事与决心,到死也不忘拉上一个垫背的,生生让绝门赔上了一个长老在此。

怀济与宿衣面面相觑一眼,摇头将尸体盖上,紧跟着走了出去。

“皇后难道不准备对绝门动手?要知先发制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怀济心底疑惑,如今国师死了,承国全部落在了她的肩上,能够决定大事的人,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他忍不住出口问明。

另一方面,他也不敢尽然相信于她,若非是无路可退,他亦不愿见到承国军政大权落入陛下以外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