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节,三月末,天地已是生机勃勃,风暖花香,春晖普照,正是人间好时节。
皇宫内,阿雀悄无声息落到墙角无人处。
翻过窗台,入了侧殿。
姑苏亦水手中笔放在撂下,抬眸而道“怎么样了?”
阿雀蹙眉,“这一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戒备着,但自从除去六司后,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姑苏亦水勾唇,“越是安静越是危险,我们杀了姑苏上清那么多人,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并无任何不妥,不过是还没发现罢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阿雀应“是”,又道“穆国太子想必应该到了,主人当真要见穆国皇后?”
姑苏亦水侧首,“自然,她想要翻云覆雨,放在穆国也是坏了我们的事,不如留在眼皮底下看管,看一看到底要演怎样的一出戏。”
她伸手缓缓摩挲过书面,墨迹余香,旧记斑驳,眉眼一冷,散发微垂。
阿雀颔首,“属下省得,即刻命人带人回来,不知主人下一步如何打算?”
姑苏亦水指下动作微顿,“引蛇出洞,既然他们不愿出来,躲在暗处等候机会,那本座便送他们一个机会。”
“可需属下提前吩咐下去,设局埋伏?”阿雀抬眸,微有担忧。
“不必。”她笑如罂粟,难得隐了愉悦,“有布局就会有破绽,不需设伏,见机行事即可。”
“是否太过冒险?”阿雀眉心一动,劝道。
“放心,本座自有打算。”她敛去千般算计,化作一挑眉。
阿雀拱手,飞身而出。
她伸手合了书面,忽而想起那日叶宸枫指给她看的图纸,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又让人捉摸不住,她一定见过,那图纸上地方。
这图纸自抚国传出,是否会和前朝有关,三百年前,彤城皇都,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
猜不透,她也便作罢,想到花神节举办三天,今天乃第一天最为鼎盛,夜间必然华灯彩彻,街市喧闹。
她原本并没有凑热闹的打算,只是突然兴之所至,若要引蛇出洞,这三天不就是最好时机?
殿外花香袭来,她迈步而出,寻向庭中,入眼便是撒欢上蹿下跳的苏容,一群宫人陪着他折腾,花红柳绿看着格外喜庆。
苏容一双眼骨碌碌转,都快摸不着北了,笑的合不拢嘴,掉入花丛。
姑苏亦水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这沾花惹草的风流本事,长大后还了得。
苏容见她出来,蹒跚着冲了过来,笑眯眯的一把抱住她的腿,又去扒那块玉佩,拽住不撒手,一双大眼眨了又眨,满满都是掐媚讨好。
姑苏亦水面无表情解了玉佩,任由他抱在捧在手里。
苏容歪头便又要用下嘴啃,姑苏亦水忍不住拧眉,从他嘴边将玉佩解救了下来。
一块玉哪里好吃了,被他玩过后的玉就是口水一片,虽然每次都用温水清洗,但免不了还是让她嫌弃。
苏容伸出舌头舔了嘴巴,委委屈屈的悻悻打消了念头。
“抱抱……”
姑苏亦水犹豫片刻,伸手将他抱起,敛眸一抹笑意,“想不想出去到更热闹的地方玩儿?”
苏容怔了片刻,重重点了头。
姑苏亦水迈步便要带他出宫,宿衣见状慌忙飞出。
“夜王殿下哪里去?”他苦着一张脸,拦住去路问道。
姑苏亦水目光微凉掠过他,面色不豫,“本王去哪何时还需向你报备?”
宿衣摆手,一退两步远,“不不不,只是您如此出去,陛下若知道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要不……您去告诉陛下一声。”他怯怯开口,触上姑苏亦水更冷的目光,急急改口,“属下去,您等着。”
他一阵风般刮了过去了,没了影子。
苏容开怀大笑,看着宿衣落荒而逃,眼睛弯成月牙。
姑苏亦水也不知这二人是不是天生的冤家,互相看不顺眼。
她脚步不曾因此停留,依旧迎向宫门。
她疾步如影,数条宫道转眼间就飘了过去。
外三门重兵把守,她自然也无意闹得人尽皆知,转而寻了偏僻墙头,飞身便要越上。
一道银光一钩,她又落了下来。
宿衣匆匆忙忙落了地,松了一口气,站了开来。
叶宸枫指下银线一收,依旧从容不迫行上前来。
姑苏亦水蹙眉,“拦我做什么?”
叶宸枫伸手拉过她,接过她怀里苏容,扔给身后宿衣。
“朕同你一起,走正门。”他眸中敛笑,温润如玉。
姑苏亦水不置可否,随他在众人恭敬目光中走了出去。
她不是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不解他为何要如此患得患失,难不成带着苏容这一走便会一去不回?她竟让他如此不放心?
“陛下何时竟有闲情出宫,难道朝事都处理完了?”她眸中一抹笑意,深深氤氲。
叶宸枫不假思索,“朝事永远不会有尽头,但放你一人出去,朕不放心。”
姑苏亦水勾唇,“我一人不也在风浪里照样过了十八年,陛下未免多虑。”
叶宸枫无奈望她一眼,她就不能同他好好说话,“亦水什么时候才能听得懂朕说话,为什么你听不出朕放心不下你?这和你能不能做到那些无关,只是想陪着你,懂吗?”
姑苏亦水并非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不理解他的做法,明明她一人可以安然无虞,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既知道,那又何必跟着出去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