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归尘若有所思地出神片刻,旋即无奈道:“酒这玩意儿只不过是能在你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时帮你短暂地忘记瞬间罢了”。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他十分熟悉的一把声音。
“如果你那么在意对师傅的承诺,那京城我一个人去也罢”。
藏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厉轻突然出现在墨归尘的面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如果你听完了我们的对话,你就应该知道,我只是向他表达我内心的歉意,我心里是想着和你一起去京城的”。
墨归尘诚意满满的眼中除了真心实意还隐藏着一丝无奈与哀伤。
这一次,厉轻终于看清了,她眼睛湿湿的,刚想要说些什么,眼睛往右一转,听见了楚立的脚步声之后,灵巧如风般快速消失。
这时,楚立心满意足地晃了晃手里的酒坛,朝墨归尘笑了笑,他极力不让墨归尘看出他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的勉强,然而,心不在焉的墨归尘也的确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看穿了墨归尘心中的忧愁,楚立忙不迭地替他倒了几大碗酒,他最明白,人在忧伤无奈的时候最需要烈酒的麻痹与安慰。
“小朔,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当年杀害你母亲的凶手是你身边亲近的人,你会怎么做?”。
楚立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不知道”。
墨归尘完全没有想到楚立这么随口就答了出来,惊讶之余,又追问道:“不知道?难道这样你就不为你母亲报仇了吗?”。
墨归尘并不知道,这样的假设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楚立的身上,他母亲的死的确与他身边亲近的人有关,准确地说,悲哀地说,是和他的亲生父亲有关。
更残忍一点,是他的亲生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这样难以抉择的困难发生在楚立的头上,他苦恼深思了数百次,数千次,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的父亲。
“我应该替母亲报仇,可是可是有时候我又会想,母亲她愿意让我替她报仇吗?她愿意让我用死来惩罚杀害她的人吗?如果她不愿意,那我该怎么办?”。
楚立无意间提出了一个更加难解答的问题来,他无心于任何正确或是错误的答案,提起酒坛就猛地往嘴里灌酒,对于一些无法面对的困难,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逃避这一绝佳的解决方法。
得不到答案的墨归尘情绪也十分低落,跟着楚立也往嘴里猛地灌起酒来。
两人猛喝了一会儿之后,楚立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师兄,我看得出,厉姑娘她很爱你”。
墨归尘不敢确定楚立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他狐疑地瞥了楚立两眼,徐徐回答道:“我也看得出,有人也很在乎你”。
在这离别之际,两人把酒言欢,这该是再合适不过的告别方式了。
两人畅饮之时,房门被猛地一下给推开,陆嫣儿两只手揉着眼睛,看样子是刚睡醒,嘴里还迷迷糊糊地说道:“大师兄,师兄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我很担”。
当她睁开红通通的眼睛瞧见楚立时,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扑到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他。
这样的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时间,直到她自己仿似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赶忙松开楚立,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遍楚立全身,关切道:“师兄,你没有受伤吧?”。
楚立看着她温柔一笑,答道:“不用担心,我没事”。
一旁的墨归尘忍不住咧嘴偷笑了一会儿,心情也因为陆嫣儿的到来变得轻松许多。
确定楚立安然无恙之后,一脸担忧的陆嫣儿立即又变了脸色,她嘟起小嘴,两腮气鼓鼓的,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酒坛,嗔怪道:“好啊你们,害我担心了半天,你们却在这儿悠哉悠哉地喝着小酒,倒是悠闲的很呐”。
她一把抢过楚立手中的酒坛,怒言道:“哼,不许再喝了”。
坐在桌边的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楚立拉住陆嫣儿的手,引着她在身旁坐下,正色道:“小七,你知不知道,天一亮,我们就要出城去北燕了,而大师兄也要离开荆州去京城,我们就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