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殇入京之后,并没有直接入宫,他先是来到胡玦的府邸附近,先做了一些准备。
胡玦自从接管红衣使督府之后,禁军和红衣使的事两头跑,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得到桓殇入京的消息之后,他便一直等着桓殇的到来。
林越围城的第二日,天微微亮,京城的四方城门早已关闭,可是不知怎的,桓殇还是在禁军眼皮子底下溜进了城。
一夜未眠,胡玦自城楼巡查过后回到府邸,清洗了一把脸,他便打算入宫去。回到府上,他再三查问下属是否有陌生人来访,得到的答案令他大失所望。
王奕柏如今就像是惊弓之鸟,本想大展宏图,可是遇到解决不了的挫折之时,只能无限度地依赖胡玦这位一手将他扶上帝位的舅舅。
胡玦理解王奕柏,所以每日他早中晚至少入宫三次向王奕柏通报城外境况,遇到急事,他还得立马入宫,虽然他并不是入宫向慌乱无神的王奕柏咨询意见,但他总还得让王奕柏时刻知道京城所面临的险境。
用冰冷的水洗了把脸,上了年纪的胡玦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揉了揉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变得精神抖擞些许。
府里的管家站在他身旁递上一些需要他处理的事务,同时禀告道:“大人,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人上府拜访”。
“嗯,我知道了”。
胡玦随意应了一句,从管家手中接过一沓信件。
他挑了几封随意瞥了一眼,旋即将它们甩在案台上,然后在一位婢女的服侍下更衣。
“夫人起来了吗?”。胡玦问道。
“起了,她刚刚还吩咐下人给您备了早膳”。
“好,去用膳,对了,你准备一下,我待会儿就得入宫”。
“是”。
管家应了一声之后,便退出了胡玦的房间。
换好衣服后,胡玦去用了早膳,稍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动静,他无奈一叹,缓步出府,只好先入宫去向王奕柏禀告城外西楚军最新的动态。
他心里很清楚,入宫只是为了让王奕柏更心安一些罢了,真正的决断还是得他自己做出。
坐在四人抬的人力轿子中,路过景府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景府门上贴着两张封条,门板下沿还残留几缕风干之后有些泛黑的血渍,他望着出神片刻,旋即惋惜地摇了一下头。
这件事还是他接管了红衣使之后才知晓的。
以前路过景府的时候,他坐在轿子里面,竟不知景府已经满门遭难。
经历了楚立的事之后,王奕柏愈发变得极端狂躁,他对慕容诗晨始终念念不忘,却又苦于无法寻到她的踪迹,盛怒之下,他便下令红衣使抄了景府,将景府上下酷刑审讯,连在厨房干活的火工都不放过。
然而这么做却没有任何结果,因为慕容诗晨是被迫突然离开,所以景府上下自然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于是只好猜测性地告诉王奕柏她已经回了北燕。
而这个答案恰恰是王奕柏最不愿意听到的,所以他便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景府一府上下。
慕容诗晨初到京城的时候,就担心自己会给景府带来灾难,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灭顶之灾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降临。
胡玦扼腕叹息之际,轿子突然停下,他身子顺势往前倾,差点扑倒。
他并不是一个易怒暴躁的人,然而在此时此刻,他的情绪沉闷到了极点,于是怒吼了一句:“怎么回事?不要命了吗?”。
轿子轻轻地落在地面,而抬轿的仆人却并没有惊慌求饶,周围倒是沉寂一片。
胡玦疏眉一皱,心头不由一紧,略显不安地撩起了轿子前面的帘子。
一眼向前望去,轿子停在了一条窄窄的暗巷之中,而抬轿的仆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胡玦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惊慌地咽了一下口水,徐徐从轿中起身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地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