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娇与阿容被人领进了冯府西边的院子。绕过垂花门,沿着中庭的路往厢房走,还未上的游廊,就有一盆水猛地泼了过来。
阿容走在丁娇前头,便是反应再快,鞋面上也溅上了水渍。
“什么阿猫阿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这地方是她能来的么,真是瞎了狗眼了……”
随之而来的谩骂声不绝于耳,且一声高过一声,落在院子里异常刺耳。
丁娇饶有兴致地听着,就听阿容冷声对身旁的嬷嬷道:“这便是府上的规矩?”
领路的嬷嬷尴尬地笑:“真是对不住,我这就让她闭嘴。”
说着,三两步上前,扯着嗓子道:“曹双家的,你又在那胡咧咧什么,让客人看了笑话。”
谩骂声这才收了,门后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走了出来。
“哎哟,原来是张妈妈,”曹双家的咧着嘴笑,“二姑娘院子里钻进来一只野猫,我们正抓野猫呢。”
说话间,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咕噜噜直往丁娇身上瞟。
阿容拧眉,上前一步,挡在丁娇身前。
“这位嬷嬷,请让开。”她冷冰冰道。
曹双家的干笑一声,对丁娇道:“您就是老太爷说的丁姑娘吧,来得可真巧。你一来咱们二姑娘就着了风不能出门,我家姑娘让我来与你打个招呼,以后……哎哟”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觉手腕处一阵剧痛,脸色顿时煞白。
张嬷嬷见状不好,忙赔笑上前去拉曹双家的。
“表姑娘舟车劳顿,你就别挡在这磨磨唧唧的。”
又对丁娇道,“姑娘快进院子里歇着,我家夫人昨天就看着将院子收拾好了。”
丁娇惊讶地看了一眼阿容,似乎是被她的暴力行径吓到了。
阿容瞧见她这模样,一口气就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公子的人,她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欺负。可她的性子也太软了些。
几人在院子里闹了这么一场,其他有心看热闹的小丫头们都将脖子缩了回去。
进了屋子,阿容让人将丁娇的箱笼收拾好,亲自去检查内室,不一会,她就黑着脸出来了。
丁娇正惬意地喝茶,见状不由莫名道:“怎么了,这是?”
阿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进屋去瞧瞧,说是昨天就收拾出来的,今天还带着一股子潮味儿,压根就没晒过。”
丁娇耸耸肩:“那就去晒啊,今天的日头还挺好的。”
阿容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这哪里是重新晒的事,分明是这府里不将她放在眼里。也将阿时昨天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她动了火气,三两步走到门口,对那两个正在磕牙的小丫头道:“你家夫人说要你们伺候表姑娘,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人的?!看来我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只好将你们退回去,再挑两个听话的来。”
两个丫头懒洋洋地抬头,显然,并没有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阿容不再多话,一手拽起一个小丫头就往外走。
两人见她动了真格,当下也慌了。
一个圆脸的小丫头急急道:“请姐姐放手,我们现在就去干活。”
“是啊,就去就去,一点小事不敢惊扰了大夫人。”
阿容这才松了手。
两个小丫头如蒙大赦,小跑着进了屋子,去了内室。
一会功夫,被褥垫褥就晾去了院子里。阿容指挥着两人,将屋子里里外外又重新打扫了一遍。
整整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屋里才收拾妥当。
丁娇瘫在贵妃椅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对阿容竖起大拇指。
“阿容,你真厉害。”
阿容给她倒了一杯茶,无奈地道:“姑娘,小的等会就要回去爷身边当差,这院子里事,你得自己管起来。小丫头们不听话,你也别与她们置气,或是用银子打点,或是禀了当家的夫人。”
不就是恩威并施嘛。
丁娇当然懂。
可银子虽说是易明之准备的,可平白无故喂了白眼狼,她才不干呢,至于告状,她没这个精力。
说来道去,丁娇自觉在这冯府呆不了多久,没必要操这门子心。
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阿容听,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你放心回去就是。”
阿容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眼见天色不早了,这才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