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娇收了礼却坏了心情,等连盛说方家酒坊的东家来了才勉强打起精神。
方家酒坊的东家叫方略,是个精明能干的小个子男人。看着约摸四十来岁,穿一身不伦不类的长袍,有种大人偷穿小孩子衣服的感觉。
丁娇却不敢轻瞧了他。方家酒坊是整个县城酒坊里的龙头企业,据说县太爷只爱喝他亲手酿造的酒水。
若不是有连盛这层关系,有间酒楼压根买不到他们酒坊的好酒。
丁娇笑着与他寒暄,当得知方略是来送新酿的碧玉酒时,不禁纳闷。她嘴里却说着客气话:“方叔太客气,娇娘都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有方家新出的酒水镇楼,有间酒楼的生意必定更上一层楼。
方略是个直性子,开门见山地道:“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多亏你机灵,要不然,不止你们酒楼讨不着好,我方家酒坊的名声也要受累。”
丁娇一点就透,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那人若喝酒死在她家酒楼,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方略也要跟着吃过挂落。
“方叔客气了。我是瞎猫撞到死耗子了。只能说连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头,我们命中没有这一劫。”
丁娇的谦逊态度取悦了方略,他赞赏地瞥了她一眼,笑道:“日后有需要,你只管开口,我方某人绝不推辞。”
丁娇笑眯眯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将人送走。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丁娇乐颠颠找师父分享好消息去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曾仁坐在酒肆里借酒浇愁。自从丁娇拒绝在他家买米面蔬菜,曾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待后来有传言说他家的货色不好,且又缺斤短两,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铺子门前几乎是门可罗雀。
他一气之下,请了道上的朋友帮忙抢丁娇家的食材,没想到东西没抢到,转眼朋友就被县衙的人找了由头关了。他不得不上下打点关系,好不容易才将人弄出来。自然,他的荷包也被县衙的那帮吸血鬼掏空了。
偏偏这两日,他婆娘还变着法与他闹,什么东家媳妇又打新首饰做新衣裳,什么西家日日大鱼大肉。他一气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然后他婆娘就要死要活,把家里能摔的东西摔完了,就带着儿子去了岳母家。
留下他三餐无人照应,出门衣物无人打理,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怪姓丁的那女人。要不是她,他还好好的给“回家吃饭”送货,他家铺子也不会生意惨淡,他也不会因为去县衙捞人被人敲诈,他婆娘也不会与他闹。
想到这,曾仁又连着灌了两杯酒。他醉眼朦胧,隐约瞧见邓二也坐在角落里喝酒。
他像是找到知己般,提着酒壶就走了过去。
果然是邓二。大半个月不见,他衣衫狼狈,神色愁苦,一副被人蹂躏狠的模样。
曾仁顿觉舒坦了些。他一巴掌重重拍在邓二肩头,说了两句连自己都不信的宽慰话。
邓二也愁。前两日,他媳妇卷了家中所有家当跟人跑了,他心爱的曼娘也不要他了,穷困潦倒之际,他只好厚着脸皮去找兄长。哪知兄长早就带着嫂子搬了家。
他受不了老娘的日日哭号,整日泡在酒馆里不想醒来。
此时见到难兄难弟,只差抱着曾仁痛哭流涕。
两人你骂一句,我呸一声,最后花光了身上所有银两,踉踉跄跄相扶出了门。
哪知才走了几丈远,就撞翻了人家的摊子。
那摊主捉住两人不依不挠非要赔钱,只急得两人差点要跳河。
就在这时,有人仗义直言,挺身而出。不仅帮着两人赔了银两,还将人请进了一家气派酒楼。
邓二还有点神智,指着“芸香楼”的招牌嘿嘿直笑。
“我以前开过一家酒楼,比这什么芸香楼还要气派。”
陶启重和善地笑,拉住邓二说起贴心话。
……
丁娇自然不知她讨厌的三个人凑成一桌斗地主,她在梳理酒楼的事务。
“这两天我想了想,还是要把契书都重新签一回,但凡在酒楼帮工,必须做满一年,要走也行,得提前一个月通知我们,否则,我就扣工钱。”
“还有奖惩制度,力度仍是不够。奖金再翻一番,罚款也要加重。”
“每月的培训也不能放松,我昨儿去后厨走了一圈,发现卫生状况堪忧,再不好好清理,咱们肯定得闹耗子。”
“厨子手艺不够精湛,每月来来回回就那些菜式,还做不出好味来。从下个月开始,我打算对厨子的手艺进行考核,考核不合格的,再给一次机会,若是再不合格,只好请他另谋高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