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不知不觉之中获取最大的信息量,是一门技术。
永恒的观察者、无尽的记录者都拥有超越大乘期的实力,尽管它们没有飞仙,但说它们是“仙人”也丝毫不为过,然而作为衔烛之龙的造物,和从一开始就处于实力的全盛时期,缺乏一个成长的过程,因此也缺乏阴谋诡计。
或者更确切的说,和并不需要阴谋诡计,它们对九墟之上的存在都是明确的碾压,而对于衔烛之龙则是明确的被碾压,既然任何“技巧”都无法弥补实力的鸿沟,那么这些“技巧”也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和的行为模式很接近某些被程序限制住的人工智能,在自己的领域拥有无可辩驳的控制力,但由于思维模式的缘故,死角还是存在的。
譬如说如果西门戎直接询问衔烛之龙多牛逼,有什么神通,和上古天尊、域外天魔是什么关系,那么得到的回答很可能就是一句“不可说”,但如果西门戎问的是“衔烛之龙是否拥有某个区域内的最高权限”,那么“否”的回答就直接说明有何衔烛之龙分庭抗礼的存在,“是”的回答足以说明上古天尊、域外天魔就算不在衔烛之龙的计划内,那也是它的计划可以允许的“误差”,至于如果是“不可说”的回答,大概率是说明这个区域内存在能和衔烛之龙分庭抗礼的存在。
其余的三个问题也是如此,表面西门戎是在问“龙伯之国的范围”,其实是在试探衔烛之龙是否在九墟之上安插了之外的“监视者”,表面上西门戎是在问“法力、妖力、魔力、鬼力、信力之外的力量”,其实是在试探当前的探测方式是否存在盲区,表面上西门戎是在询问是否有大日长周期变星阶段以前的记忆,其实是在试探“衔烛之龙的试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于是乎他得到了“部分明确,部分云山雾里”的回答,但即便是这种回答,也比“完全不知道”好很多,现在西门戎基本确认了长期以来的一个猜想九墟是星球,也是监牢,是试验田,也是蛊盆,如果说前两者关乎的是阑珊这个小丫头片子未来的命运的话,那么后两者也关乎西门戎这个大老爷们日后的策略
在地球古代的传说中,邪术师将一群活蹦乱跳的毒虫放在一个小罐子里,任其撕咬,争斗,彼此吞噬,而最终获胜的,就是他们所需要的“蛊”。这种比喻听起来十分黑暗,但对于某些“杀伐果断的强者”来说,未必不是“酣畅淋漓”的,毕竟邪术师从来不会干涉毒虫之间的争斗,除了暂时出不了罐子外,毒虫确实是享有“丛林法则下的自由”的。
而相比之下,看上去更为“温和”的试验田猜想,其实反倒意味着更为严格的规则和更大的控制力,毕竟“蛊”只需要战力,而“农作物”则需要的是满足耕耘者的所中意的性状,而如果出现了大片蔓延,却又不符合耕耘者意愿的“莠草”,他们的结局……参照地球古代神话中常见的“神仙发怒净化人世,嚣张恶人尸骨无存”套路就行了。
“衔烛之龙态度未明,因此很多事情都很难办啊。毕竟虽然这位大爷大概率对神机营的发展喜闻乐见,但谁也没法确定它老龙家不是先玩几天,养肥了再杀的思路。九大仙门、四大魔门、妖廷、一堆小门派和分散的大妖并存,看似是多样化,但谁也没法保证哪天老龙玩腻了,随手一招全图洗牌……”
西门戎算是真正体验到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是什么滋味。这句话在地球那边只是一种比喻,而在九墟却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不过即便是这种心理压力也没能让西门戎放弃思考,他很快想到一个细节衔烛之龙周围的红色烈焰是什么?
在大多数情况下,红色的火焰意味着较为低的温度,和青白色的高温火焰根本没法比,而衔烛之龙这么强大的存在,却用“比较”的背景应该不是没有原因的,一种猜测是这“火焰”只是某种技能的特效,真正的威力在于法术实体,而另一种猜测,则是基于永恒风暴的两个意识承认衔烛之龙拥有大日的最高权限的事实……那种红色的火焰,似乎和大日这个长周期变星的外层大气十分相似。
不放弃任何细节,不放弃钻研和思考是西门戎的特色,在仔细分析了衔烛之龙深周红色火焰和大日大气的光谱相似性之后,他就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想,这种猜想的意义是如此的重大,甚至超过了之前被灌注知识时的震撼。
与此同时,阑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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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琥珀瞳的少女睁开了双眼,方才的“昏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感觉上却恍如隔世。
“九万年的仙道历史……至少是大部分的重要事件……都灌注给我了……”阑珊幽幽地说着,声音很疲惫,“我在黝的记录里困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好多次我都以为我出不来了……能重新看到西门先生……真的好开心……”
西门戎递给阑珊一罐浓缩营养饮料,即便是可以以灵气为主要动力的躯体,多一些物质层面的补充多少还是会好受一些的,看着阑珊仿佛几百年没喝水的暴饮状,西门戎慢慢地说出了他方才的经历,就仿佛拼图一般,两人获取的知识合在一起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