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洛水码头。
莫为师兄妹三人三马上了大船,不久船家一声号子,大船离了码头缓缓驶入江心顺流而下。
莫为走到船舷,遥遥冲着送到岸边的简让拱了拱手,这才回到船舱,与师弟师妹坐下闲谈。
“大师兄,我看这人好奇怪,好像脑子有问题!”辛萍言之凿凿,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看得准确。
莫为摇头笑道:“有没有问题都过去了,咱们先回师门,他是真疯假疯、真傻假傻,跟咱们都没关系了。”
蒋子锐看了一眼舷窗外面,“那人还在那里站着呢!”
莫为苦笑一声,“此人行事每每出人意表,手段更是花样百出,原本我还以为在大漠见惯了人性,对什么都能见怪不怪,如今看来,倒是我自大了。”
“子锐这些年出门在外替师父师娘办事,人情练达却比我强得多,不像我在大漠里面,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
蒋子锐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也没什么本事,只能替师父师娘送送信、收收租什么的,也干不了什么大事。”
听他说起收租,莫为问道:“门里现在还有多少田产?我记得当年师父为了迎娶师娘,又哄又骗收了十年租金!”
听他说的有趣,师兄妹两个俱是会心一笑,只是想到师门惊变,自然又是神情一黯。
蒋子锐轻声说道:“田产倒比从前多了一些,这些年师娘经营有方,赶上有人卖地就买回来,现在已经有了五百多亩,只是分成几块,有些不好打理。”
莫为点了点头,“门里还有别的收入来源么?”
蒋子锐摇了摇头,说道:“也就收些地租,师兄弟们偶尔也会接一些保镖护卫的活儿,我爹不肯再收徒弟,收入这块,自然就差了不少。”
辛萍却道:“我娘有时候会做些手工刺绣拿到市集去卖,她曾想着开个布庄,但我爹总是不肯,不想让她出去抛头露面。”
莫为叹了口气,想起师父师娘,心中泛起一抹温情惆怅之意。
师父辛万里从来就是这样,又心疼师娘不想让她受苦,又不愿意放下姿态广收门徒提升门派声誉,莫为心里明白,若是师父功利一些,凭他武功修为,北宗只怕早就声名显赫、广开财源了。
江湖门派想要发展壮大,根本还是广收门徒培育高手,而师父这样的高手,每天不问世事,只知道闭关钻研武学,到头来门派内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徒弟里面多几个居绍言这样的天才人物,只怕那岳王孙动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而一旦二代弟子成长起来,那就不是对方掂量不掂量的问题了。
池塘里面,总有大鱼小鱼虾米,弱肉强食,从来如此,弱了就要被人欺负,强了就要吃的更多,亘古至今,概莫能外。
莫为放下心事,对师弟师妹说道:“水路大概一天一夜就能到达京城,难得能够这般悠闲,你们趁机好好休整身心,这一路颠簸下来,千万不能伤了根本。”
二人自然答应,又与莫为请教了不少这几日修练武功所遇到的问题,莫为一一耐心解答完毕,这才自己到角落坐下,一边打坐调息,一边在心中推演一路所得。
回乡路上,他先与公孙净等人交手,又与魔教主事、徐愈、姜雨扬等人生死相搏,又得杨家家主杨震传授玄石刀与江山分野剑,与步孤云一番缱绻,更是对魔教武功有了深刻认识。
一路走来,那道困扰他一年多的武学瓶颈终于松动,每每静坐调息,心中便有跃跃欲试之意,仿佛只要自己安静下来,就能轻易突破修为桎梏更上层楼。
愈是如此,莫为愈是小心谨慎,当日步孤云破境时险些危及生命犹在眼前,当时她有自己护卫,自己如今却只有师弟师妹相伴,若是自己也陷入那样的境地,又有谁能来解救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多少有些杞人忧天,只是他素来持重不肯轻易冒险,连日来一直强行压抑不去想着破境之事,如今上了客船再也无人搅扰,这才动了破境的心思。
宗门内功心法他已耳熟能详,但破境之事,就连辛萍和蒋子锐都浑浑噩噩说不明白,莫为心知肚明,凭借二人修为,只怕最开始的境界都还没有圆融,想要破境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