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君瑶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过来。
一直在一旁守着的小杏连忙给君瑶喂了一些食物和水,然后去给她熬药,趁着她醒着的时候,喂给她喝。
君瑶笑着等小杏离开,然后把梗在喉咙难以下咽的食物带着血水吐进旁边的痰盂中。
“你这又是何苦。”容落看着君瑶拿起手帕,把唇角的血擦掉,不忍的说道。
“小杏的一片苦心,我不能辜负她。”君瑶把手帕藏好,她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穿上鞋,扯着床帘站了起来,“咳咳!咳咳!外面……外面的荷花开了吧?我想去看看。”
“先等小杏回来。”容落向前一步,回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又有一些无能为力的挫败。
君瑶对容落淡笑,她撑着身体披上厚重的大氅,“不是有你陪着我的嘛。”
容落苦笑。
她于君瑶而言,除了说话,一无是处。
君瑶喝了一口没有撤走的粥,仿佛这口粥给了她力量,她提起劲,打开门,微风吹动她的青丝。
君瑶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趣,“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她抬脚离开房间。
容落只能跟上。
“小时候在谷中读书,湖里也有荷花,却不似江南开得好,师兄每次偷摘荷花赠与我,便会遭到师傅的责罚,我把荷花酿成荷花露给师傅,师傅才饶过他。”君瑶有的很慢,走五六步就会停下来歇一歇,说话的语气很轻快,似乎很想念当初在阴阳谷的日子。
“当初离开阴阳谷的时候,师兄也给了我一支荷花,他说荷出于淤泥,归于淤泥。”
“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懂师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他去了北国,我来到梁国,他攻城,我便救城……他合纵,我便联合草原部落……他大军逼境,我便断他粮草,折他羽翼,五国战火因为我们俩燃的更烈……”
说完这段话,君瑶已经喘息的十分厉害,她扶着树干,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继续说,“本来以为我会这么一直与师兄斗下去,可是三年前,我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打娘胎带的问题,师兄与师傅都知道,这三年我不断的调理身子……可是我的身子越来越不堪重负,时至今日,演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用了将近十五分钟,君瑶和容落来到门口,不远处流淌的河内,荷花盛开,红的,白的,微风轻抚,身姿宛如采莲女一样妙曼。
“真漂亮……”君瑶看着摇曳的荷花,脚步轻动,感叹的说道。
羸弱的身体,在风中瑟瑟发抖,摇摇欲坠,而她自己却不知。
“你师兄知道你这样吗?”容落问。
君瑶摇摇头,笑说道,“他若是知道我这幅模样与他博弈,他会气坏吧。”
“阴阳子这个名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容落看着君瑶的模样,不忍的说道。
“落落,我要的,不是阴阳子这个名声……阴阳为两气,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不能共生,却能共存……太极图你知道吗,黑白两色,便是阴阳……而我和师兄,就如太极图内的两色,一黑一白,不能共生,却能共存……这世上,除了师兄,再也没人能够成为我的对手,对师兄来说,同样如此……”君瑶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能共生,却能共存……
看着君瑶的背影,容落不由得敬佩起这个女人。
她是一个真正的阴谋家。
“瑶儿,你的病竟重成这样吗?”君瑶还未开口,河上飘来一艘船,船舱内,传来一道男声。
君瑶神情恍惚,似乎在思考,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容落看过去。
从船舱里,走出一个身穿白衣,带着纶巾的男人,算不上绝美,却清秀俊郎,身姿修长,谦谦君子。
“师兄……”君瑶眸子微眯,看清楚了来人。
君卿待船停好,款款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