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作突然拦路使得仲明等人一头雾水,此时不走大家就等着更惨烈的报复吗?而村民一方有几人反应过来,竟也跟着拦路求仲明一行人留下。
“等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周围一张张焦急万分的脸,仲明疑惑地问道。
“哎…若是真能离开,谁又肯留下来呢。”田作苦着脸,便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此处十年之前不过一片荒地,后来从虞朝出逃的人越来越多,各个村落一时间人满为患,粮食眼看着不够吃,不得不在在此处开垦新的村落。那时,这些村子都是要给那些山上的寨子缴纳税赋的,交了税赋就能得到庇护,甚至于山下村落有困难时还会予以物资援助,寨子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共同维持着这微妙的和平。再后来,大概五年前,那些山寨突然互相争斗起来,死了不少人。这场争斗持续了足足一年,就出现了以武力威压其他山头与山下村落的中山六寨,从此山下的村落需要缴纳的税赋越来越重,交少了那些山寨就会派人下来责问打骂索要财物粮食,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后来听说东边翻过几座山丘——也就是大家所说的东山也建立起三个寨子,信奉拜火教,受其庇佑的东山村落一直都能安稳度日。村民们心思就活络起来了,心想着在这里被这边山头的恶徒们欺压,不如越过那几个山丘投奔东山去。于是不少村落的村民纷纷逃离,最终被中山六寨的大首领暴虎察觉,随即中山发动对东山的征服。冲突持续了月余就结束了,各村的村民不清楚具体过程,只知道从那时候起,六寨在各村落立下连坐之法,逃一人杀全家,逃一家杀十家,村民自相告发,告发者可以得到豁免。而逃去东山投奔拜火教的村民都会被遣返交由中山六寨的人发落,或为奴或虐杀。自此,村中无宁日。
“小恩公,你是不知道啊,那被抓回来的人,被那勒狼寨的押着,当着全村人的面活生生被大卸八块,现在想起来我都还后怕。”田作语气沉重地说着,脸上满是恐惧,一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继续道:“所以留下是死,逃去东面也是死。”
“不对,”阿耶木皱了皱眉,道:“你们为何不逃向南面去?”
“嗨,南面就不要想了,我们大部分人就是受不了南面的压迫逃来的,再回去官府也容不得我们啊,只会被押去做最卑微的奴隶。”田作摇着头解释道,而向北、向西直接就是六寨的腹地,逃无可逃!
“看来,还真是个死局啊…”仲明揉了揉额头,随即反问道:“那你拦我们作甚?难不成我们还能手搓雷电帮你们把那勒狼寨的一整寨子劈死?”
“嘿,小恩公,小人不是个有用的,但小人还是有点眼力的,一般人哪有胆量孤身深入敌人内部,为了我们这些毫无瓜葛的野人与十倍有余的敌人作战。”田作说到这膝盖又是一弯,单膝跪倒在地,饱含诚意地请求道:“恩公,我知道这是得寸进尺,但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请恩公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吧!”言毕另一膝盖也着地,重重磕了个响头。
阿耶木、小武等人看向仲明,而后者沉默良久,环视周遭,还是摇头道:“不行啊,那勒狼寨的恶徒都是凶悍之辈,而村民还是与之相差甚远啊。”
田作一听,站起来一看,果然看到目前还活着的的二百余人,大多精神不振,或闻着血腥气干呕不止,或抱着亲人尸体痛哭不止,或一时间精神恍惚,总之不能说士气低落吧,而是根本没有士气。
仲明正要好言劝村民离去,那田作却跳出来,扯了嗓子喊道:“大家听我说!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那天杀的勒狼寨完全没把我们当人,只把我们当作待宰的豚与羊,现在不给我们活路了,肆意杀我们的家人,还要把我们抓取当奴隶,我不想我们落在他们的手里,任凭他们凌辱,还要低三下四干他们逼我们去干的活,直到把我们累死。”
情绪低落的人们渐渐被他的话语吸引,停止啜泣,看向他静静听着。
“我们已经受够了他们的盘剥,现在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我们亲人朋友的鲜血,他们就是我们的仇人!我们的仇人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还会来这里,要把我们抓去奴役,我们能做的就是反抗!用拳头打回去!用牙齿咬回去!”
“说得对,我要报仇…我要宰了那群畜生!”一个抱着妻子尸体的村民怔怔说着。
“报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一个原先吐得稀里哗啦的村民也聚集过来,愤恨地附和道,刚喊出来又“呕”的一声,面朝一边吐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