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某段插曲

“芥芥当然不会离开我的。她发过誓的。”

在戒酒互助会门口，硝子被迫一遍又一遍的听五条悟重复以上的话。她本来只想出来透口气的，谁知道会碰上他。

“五条，你——”硝子欲言又止，“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

五条悟不理她，自顾自的接着说，“再说了，我也没有说错啊。你要是在场的话，你也会觉得芥芥在跟惠斗气。”

硝子很大程度上不爱和五条悟聊天，就是因为他习惯自说自话，而她不仅听不懂，也懒得猜。

“那个，五条。我的互助会准备要——”

“她竟然说我没良心。”

五条悟一句会成功拉回了半只脚踏回互助会的硝子。

“展开细说。”她反手将门扣上了。

五条悟添油加醋的把周末的事大致讲了出来。硝子在心里把庞杂的信息量过滤了一遍之后，简单把这件事归纳为失忆后的认亲。

实际上，她一直知道会有这一天发生，只是没想到发生的情况会如此复杂，如此让芥子难堪。

“我不懂她生什么气。”五条悟像个小孩一样嚷着。“多一个弟弟欺负而已嘛，又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大问题。”

硝子短笑一声，想从口袋里掏烟，不过想到最近在坚持参加的另一个戒烟互助会，她又重新把烟收了起来。

“只有你会把多个亲戚这件事想的那么简单。”硝子说。

“她以前知道的时候不也没那么夸张吗？”五条悟反驳。

他说的是实话，硝子还记得那一天。

那是三年级的夏天，他们当时正在开展庙会的一条街上执行任务。

任务很简单，大家主要目的其实都是冲着庙会。因为那会的他们深知，这有可能是同期之间最后一次出游。

所以就连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芥子，都安安分分的走在她边上。

他们一起吃了苹果糖，一起玩了捞金鱼，还拍了一张糊的不能再糊的合照。

就在所有人本该欢天喜地的等着倒数后最璀璨的烟花时，硝子看到身边的芥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

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一个墨绿色短发，漂亮得让她感到熟悉的女人，正一手抱一个小孩，满脸幸福的抬头看夜空。

巧的是，硝子认识那个女人，在夜蛾老师钱包的照片里。不过那张照片里，女人抱着的小孩是芥子。

硝子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但她没有说。

直到庙会结束，女人看到了芥子，才拉着两个小孩，尴尬的过来和他们搭话。

芥子那晚表现的很平淡。

硝子其实想不明白，她怎么做得到那么平淡的。如果是她，而面前的女人还是她唯一的亲人，硝子铁定会大发雷霆。

因为这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这是不尊重。

如果你很爱我，怎么会抛弃我重新养别的小孩呢？甚至还始终瞒着，直到被撞见。

那晚回去的路上，硝子一直在偷偷观察芥子。她怀疑身边的这个安静如鸡的人是个假货。因为真正的芥子会恨不得闹的天翻地覆，也要把自己的心情和感受说出来。

她就是那么直白，爱恨分明的人。可那晚的芥子却如失去了声音一般的沉默。

“五条，我这么说吧。如果你突然发现芥子更爱双胞胎一点，你会怎么想？”硝子回过神，淡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五条悟犹如一个受尽宠爱的孩子般自豪的说，“芥芥以前说过，我很重要，就算她有其他小孩，她也只会更爱我一点。”

“现在的芥子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芥子了。”硝子把事实情况说了出来，“对于她而言，我们都一样，是陌生人。她只记得自己的亲人，和过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