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元年。
时日万里,晴空无云,三个年头过去,汴京城与昨日无异,兴隆繁盛。
太长街日日络绎,来往的人永远停歇不下来,这座似乎永动不歇的城池,注入了无限的活力剂,也没有人去怀疑,宣人的价值观与他们信赖的所谓风骨到底有多少骄傲的资本。
风月楼从未出过任何一点茬子,作为天下第一楼,兰姑的精心运作让人心中钦佩,风月楼的女子们夜夜笙歌,毫无关心外界发生的事情,只管自己寻欢作乐,要说她们要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是年岁增长脸上的皱纹又添了一道,兴感之余会叹红颜易老,人生匆匆,还未享受快乐时光,人就颜黄珠老,真可谓是拿着黄金喊缺钱。
而城南将军府也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人们再也不会避塞那个话题,偶尔话到之处便随口讨论几句,可事情过去四年,也已素然无味,相比之下,远没有李寡妇昨夜里灯下的那个身影要吸引人去听,市井的热点总是在些让人感到奇怪的点上。
安于凉茶酒坊的那个四年前来的小伙计,已然长成了一名青涩的年轻人,陆离与四年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少年稚嫩,从高傲的将军公子到无名小伙计,人生变故可以算的上是一场不小的打击,但他很快又融入了这样的环境之中。
几年来的生活平淡的如一碗清水,不会晃荡也无色无味,清澈见底的让人没有想喝下去的欲望,可能就是太过平淡了,有时候陆离自己都分不清昨天和今天,甚至于去年和今年,唯有在提醒他变化的,是飞速生长的身体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衫,掌柜的为此感到苦恼,阿离这个小伙计不见心眼长了多少,这衣衫倒是大半年一身。
陆离会常常在黄昏时坐在茶酒坊的二楼窗边,这是一天最闲暇的时候,也是太长街上景色最美的时候,斜阳以三十度角的昏黄夕光照向汴京城中,青砖石瓦批着光晕,偌长的街面上满是流光。
陆离望着发呆,心有所想,又不想去想,几年如一日,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平凡对于陆离来说好像已没有什么太大关系,那个曾经资质过人,十四岁进入了渐微境界令人羡慕的少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再有所成果。
如今年近二十,十九的他被平凡的生活彻底埋没在了市井巷弄,要说陆离最大的长进,就是在市井巷和风月楼里混下的处事哲理,小人物的哲学是门非常深奥的学目,它不相同于任何大道理,没有过多讲究,没有过多说辞,凡是本人认定的道理,就是正理。
宣朝虽然民风开放,但绝大多数都是市井里的小人物开放,有钱人家有谁会去抱怨生活的不公,载声载怨的永远是底层的人,社会阶层三六九等注定了丰富多彩。
日落之后,安于凉茶酒坊一如既往,迎来吃完晚饭无事之人的集聚,大小围几桌聊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