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2章 刀下留人(1 / 2)焚天逆鳞首页

"海叔?真的是海叔吗?"巩素军凝视着那被岁月雕刻得沟壑纵横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片刻的审视之后,他终于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轮廓中,确认了张林蒂亚所言非虚,那位正是在家族中威名赫赫、令人生畏的蒋云海。这一辨认,似乎触动了巩素军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自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这位曾经与自己父亲为了家族领袖之位展开白热化争夺,最后遗憾落败,愤懑之下远走高飞至飞羽城西边那座偏远而威严的镇西王府,甘愿埋没身份,屈尊为奴,度过了十数个饱受煎熬的春秋。等到他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父亲早已驾鹤西去,家族的权柄已悄然落入其弟蒋云山之手,而他,则接掌了家族中最令人畏惧、也是最复杂的刑堂,以雷霆手段清理门户,维护家族秩序。正是蒋云海的果断与铁血,使得蒋家在短短数年间如同脱胎换骨,实力飞涨,于飞羽城诸多势力中崭露头角,傲视群雄。

蒋云海,一个性格刚烈如火,将战斗视为生命的硬汉,对敌人从不手下留情,其赫赫战功无人能及,率领着家族中的一代青年才俊,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横扫飞羽城内三大竞争对手,夺取了不计其数的珍贵矿脉、繁华商铺以及各类产业。外界赐予他“杀戮狂人”的称号,这个名字,在飞羽城老一辈人的口中流传,成了夜半讲故事时用来惊吓孩童的存在,其威慑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大约六七年前,蒋云海突然之间如晨雾般消散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蒋家对此事震惊不已,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庞大资源四处打探他的下落,甚至在武者汇聚的圣殿内悬赏重金,渴望能有人提供关于他的消息。然而,时光荏苒,蒋云海仍旧如石沉大海,音讯渺茫,仿佛真的一缕青烟融入了浩瀚天地之间,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也正因为如此,蒋逸——现在的巩素军,开始感受到了来自家族内部的阵阵凉意,那些或明或暗的排斥与冷漠,如影随形……

谁能料到,在这紧要关头,天空中挂着一轮残月,星辰黯淡,夜风中带着几分不祥的预兆,蒋云海竟会选择在这个关键而微妙的时刻,如同破晓时分的第一缕曙光般,突如其来地回归?此时此刻,正是一群人心怀鬼胎,密谋策划着如何悄无声息地除去那位神秘莫测的巩素军,他们的计划如同编织精密的蛛网,只待猎物一步步踏入陷阱。

关于巩素军的真实身份,就如同深埋地下的古老秘密,无人能确切揭开其面纱,只知道这位年轻而神秘的人物,自幼便在蒋云海的羽翼下成长,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培养。坊间的传言如同野火燎原,纷纷扬扬,人们窃窃私语,大胆揣测巩素军或许就是蒋云海隐藏多年的私生子,否则,何以解释那份超乎寻常的偏爱与重视?

对于这层盘根错节的关系,蒋云石心中五味杂陈,他紧皱着眉头,似乎想从脑海中梳理出一丝线索,但一切皆如雾里看花。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嘴角勉强挤出一抹苦笑,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急切:“海叔,您看,这……这显然是一场误会,我们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蒋云海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他步履虽显蹒跚,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岁月的沟壑,眨眼之间,那历经风霜的身影已矗立在众人眼前。他的目光穿越了密集的人群,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遮掩,直接锁定了半山腰上,那个孤立无援的巩素军。那双经历过太多风雨的眼睛中,此刻竟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泪光,没有丝毫犹豫,他迈开坚定的步伐,仿佛是在履行一个尘封已久的誓言,向巩素军走去。

当蒋云海站定在巩素军面前,看到的是一位身躯遍布战斗痕迹,血迹斑斑的青年。他的心如同被重重锤击,一种复杂的情感在胸腔中汹涌澎湃。不待任何人反应,他蓦地单膝跪地,苍老的脸庞因情感的激荡而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细微而沉重的声响。他哽咽着,每个字都似从灵魂深处艰难挤出:“老奴蒋云海,参见少主……是我失职,让少主承受了如此不堪之苦……”

那一刻,整个场景仿佛被时间凝固,所有的声音、动作都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愕然!

巩素军更是如同被雷电击中,整个人呆滞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当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划破夜空,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当幻影变为现实,姬无双那高大而坚毅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面前,尊贵如他,竟向自己屈膝下跪,口中还称呼他为“少主”……这一切,太过突然,太过不可思议,让巩素军的思绪彻底陷入了混乱与震惊之中。

他紧抿着干裂的唇,费力地咽下一口仿佛砂砾般干涩的唾液,喉咙间传来细微却清晰的摩擦声。随后,他缓缓地张开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低沉而颤抖:“大爷爷,您,您这是做什么……”话语间,夹杂着难以置信与隐隐的惊恐。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蒋云石、张霞以及马永吉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忐忑。蒋云石的心头猛然间涌上一股更为强烈的寒意,仿佛有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而马永吉的眼珠子则快速转动,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不动声色地与身旁一位神情淡然的林家年轻子弟交换了一个复杂而微妙的眼神,两人默契地试图寻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退路。

“哼!谁敢迈出一步试试?”林家的老者威严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人心神俱颤,“信不信,我林家只需一念之间,便能让尔等家族瞬间化为乌有,灰飞烟灭?”

姬无双抬手轻轻抹去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脸上的表情迅速由柔转冷,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如刀锋的光芒。他微微侧头,那冰冷的一瞥如同寒风过境,让马永吉等人心头一凛,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僵,双脚仿佛生了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随后,姬无双身形一挺,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面色苍白、重伤倒地的巩素军。只见他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枚泛着淡淡光泽的丹药,动作温柔地将它送入巩素军的口中。那一刻,丹药触碰舌尖的刹那,便化作一股暖洋洋的洪流,顺着巩素军的喉咙滑下,迅速在小腹处汇聚成一团温暖的力量。巩素军心中暗自惊叹,这定是价值连城的地阶疗伤灵丹,有此丹相助,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生命力似乎找到了一线生机,保住性命不再是奢望。

姬无双随即盘膝坐于巩素军身边,双手轻轻搭在他的后背上,沉稳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少主,请您先安心养伤,诸多缘由与变故,待老奴日后再为您细细道来。当前首要之事,是为您紧急处理这严重的伤势!”话语中饱含着坚定与不容置疑的承诺,让周围人闻之皆是一震,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份敬佩之情。

见姬无双以一己之力,轻描淡写间便镇压了四周蠢蠢欲动的危机,巩素军心中那份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如同晨雾遇日,迅速消散。他深吸一口混杂着草木芬芳的空气,胸膛随之起伏,紧张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然而,正当这口气悠长地吐出时,一桩更甚于自身安危的紧急事务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促使他焦急地呼唤起来:“大爷爷,您的关注请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我这边暂无大碍。但陈晓蓉她……她不幸中毒,此刻正徘徊在生死边缘,急需援手啊!”

“好!”

姬无双闻言,不待多言,只见他微闭双目,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元气从他体内悄然逸出,如同细丝游走,瞬间遍查巩素军全身。确认无碍后,他的身形仿若无物,眨眼之间便移到了陈晓蓉身边,那动作之迅疾,仿佛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利落。他轻柔地将她横抱入怀,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珍贵的解毒丹,小心翼翼地喂给了昏迷中的她。

服药之后,姬无双又是一番仔细的探查,其神色愈发凝重,眸光深处,杀伐之意犹如蛰伏的野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显然,这毒非同小可,背后隐藏的敌人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与警惕。

“少主,您且放心休息,保护与救治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小奴定当倾尽全力,助您驱除体内之毒!”言毕,蒋云海动作轻柔地将陈晓蓉放置在巩素军的身边,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任何一点粗鲁都会加重她的痛苦。随后,他深邃的眸子缓缓合拢,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霎时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元力自他体内汹涌而出,化作缕缕温和却又蕴藏着磅礴力量的光芒,自指尖流淌,宛如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河床,缓缓渗透进陈晓蓉的身躯,开始了与死神的拉锯战。

望着蒋云海全力以赴的模样,巩素军心中的那块巨石似乎找到了落脚之处,轻轻放下。连续几日的逃亡与忧虑,早已让这位年轻俊杰疲惫到了极点,眼下形势稍缓,他紧绷的精神防线也随之崩溃。眼皮仿佛被千斤重石压住,任凭他如何努力强撑,也只坚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屈服于身体的极限,意识逐渐模糊,沉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陷入了深深的、无梦的睡眠之中。

在那翠绿覆盖的半山腰间,蒋云海身形紧绷,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显露出他此刻内心的焦急与专注。他的双眼紧锁在陈晓蓉那逐渐苍白的面容上,每一次呼吸都似在与时间赛跑,试图在死神之前夺回那丝宝贵的生命之火。那毒寡妇的毒,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恶鬼,悄无声息地侵蚀着陈晓蓉的生命力,蒋云海深知,此毒之烈,足以令人理智尽失,肢体瘫痪,一旦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后果不堪设想。

山脚下,一群人心绪如沸水中的浮萍,焦虑不安。蒋云石带领着众人,他们的目光时而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山顶,时而又无助地低垂。在这片被未知恐惧笼罩的土地上,离开仿佛是对同伴的背叛,留下则如同静待审判,生死未卜的煎熬,使每个人的内心都似被热油反复煎烤,痛苦难耐。“我们还有希望吗?”这无声的疑问在每个人心中回荡,却无人敢轻易言弃。

正当绝望的情绪即将蔓延开来之时,一阵急促且充满力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沉闷的空气。众人闻声抬头,只见一群身姿矫健,眼神坚毅的强者正从迷雾中冲出,朝他们所在之处疾驰而来,每一步都踏出了希望的火花。领头的是一位来自镇西军的偏将,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武者气息,他身后紧跟的是数十名盔甲鲜明、武器闪亮的镇西军精锐,仿佛一股不可抵挡的洪流,为这片绝望之地带来了生机。

更远处,随着雾气的轻轻拨开,姬无双与蒋云山、林奎柳、张萌萌这些飞羽城中响当当的名字一一显现,他们身后还簇拥着诸多实力非凡的强者,几乎涵盖了整座城市中所有知名的力量。这突如其来的强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振奋,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股“正义终将来临”的坚定信念。众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山上,心中暗自思量,面对这等阵仗,即便是向来行事难以预料的蒋云海,也该收敛几分,不敢轻易妄为了吧。

“蒋淮兄!”蒋云石眼见救星降临,脸上瞬间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快步上前,对着那位刚从长途奔波中走来的偏将深深施礼。这偏将平日里与蒋家交往甚密,接受了不少好意与馈赠,按照人情世故,今日的局面,他必然会为蒋家出一份力,给予必要的帮助与支持,至少,能让蒋云海在决定下一步行动时,多几分顾虑,少一些肆无忌惮。

然而,世事无常,就像春日里突降的寒霜,这几天还与蒋云石杯酒笑谈、情同手足的这位偏将,此时却仿佛被冬日的冰霜覆面,露出了另一副陌生而冷漠的面孔。他面色冷峻如铁,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决绝,对于蒋云石那仍试图攀附旧情的谄媚之词视若无睹,更是从齿缝间挤出了语气冰寒至极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冰刃,割裂了两人往昔的情谊:“全员戒备,任何敢于违抗指令、轻举妄动者,格杀勿论!”

"噌噌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