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除夕。
凤来仪。
吴掌柜在后院摆了年夜饭,招待大伙,伙食还行,有荤有酒但不多。
西门欢不挑食,填饱肚子就行,闷头吃完,随大流给掌柜的和大师傅们敬了酒。
但他特地与银楼执事卫宣多喝了两杯,有过上次的往来,二人很快拉近关系。
卫宣与吴掌柜互不统属,相互监察,皆归卫家管,这是卫家制衡银楼的手段之一。
“西门师弟,上回你这事,可费了我好一番油盐呐!”卫宣借着酒劲邀功起来。
原来卫宣因拿了西门欢的银子,在向卫家禀报黄连袭击时,故意没提西门欢。
但谁知城中类似事件有些多,卫家极为重视,特地派人来查,若非领头之人与卫宣有些交情,不可能这般轻松揭过,说不定要把西门欢拉去审问。
西门欢闻言,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立马起身捧杯敬道:“给卫师兄添麻烦了!不知哪日师兄有闲,我登门给师兄和兄嫂拜个年!”
“师弟坐,不必如此客气。”卫宣闻言哈哈一笑,亲切地拍了拍肩膀。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约了初五登门拜年。
应付完,西门欢就回了房舍,雷打不动地练拳打熬气血筋骨。
西门欢洗漱完,往床上一靠,翻起破书《哀帝春秋》,见张锤敲门进来,笑问:“回来这么早,没跟他们多玩会?”
“嘿,有啥好玩的,我又不赌牌。”
张锤如今对赌牌有些神经过敏,碰都不碰,他拉来条凳,靠到床侧,捧着瓜子递了过来,悄声道:“师兄,吴掌柜不招婿了!”
西门欢对此不感兴趣,眼神谢绝了瓜子,继续翻书。
“就刚才,金匠坊刘大师傅借着酒劲向吴掌柜提婚事,想让他那侄儿娶吴金凤。
结果吴掌柜当场说,金凤要给卫家小姐当侍女,往后这婚姻大事得卫家方能做主……
你当时没瞧见!刘大师傅吃了个瘪,愣了半天没说话……
我还以为阿志走了,他刘家要上位了呢!你前段时间不在坊里,没瞧见,刘家人可神气了……”
西门欢对一向鼻孔看人的刘大师傅不感冒,更不感兴趣对方吃不吃瘪。
他只是有些意外,吴金凤也到了及笄之年,这是婚配年纪,怎此时给卫家小姐当侍女,有些奇怪:
“哪个卫小姐?”
卫氏枝繁叶茂,有不少公子小姐,但最有权势的,只有主脉嫡出。
而最没权势的旁支子女,甚至不如一个最得宠的奴仆,这其中差距天壤之别!
张锤挠了挠头,不知道,二人眼界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完全不同。
一个爱看乐子,一个想看真相。
但能让一向精明的吴掌柜如此做,想来不会是普通卫家小姐,至少是有些权势的嫡系小姐。
若能给有权势的小姐做个大丫头,往后是有可能成为某世家大族公子的妾室,这对吴家绝对是风险与利益双高的投资。
一旦赌成了,生个一儿半女,那吴家是有可能借此更上一层楼。
吴掌柜招自己为婿不成,竟不愿低就刘家那个爱逛窑子的浪荡子,反倒送闺女往上走赌一把。
西门欢不禁对吴掌柜刮目相看,但这也丝毫不影响西门欢的生活。
正月里头,商铺歇业。
银楼放假,西门欢趁机拜访了卫宣,以及青山武馆的诸位师兄弟,花了点碎银,又攀了点交情。
有这些交情在,只要自己成为锻骨武师,就能离开凤来仪。
某些事仅靠花银子可不一定行得通,还得需要点交情。
接下来,他索性住进秋记望月楼,与秋虎一道习武。
没过几天,马大娘过来寻他,说妥娘生了个大胖小子,妥娘托请西门欢为其儿子取个名字。
西门欢想了想,寻来一张纸,写上三个字“李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