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城墙上吃着晚餐,而城墙下的敌人则啃食着死掉同伴的肉体,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同伴,就像羊群之间的关系那样。如果给予他们足够的食物,是不是也能够将其转化为劳动力来使用呢?那样的话,我们还用拼尽性命来抵挡他们的攻击吗?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怎么会有人去给予半兽人或是哥布林这种权利呢,那样的世界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
直到夜幕降临,对方依旧没有发动攻击,而我们却接到了治安官指挥部轮流休息的命令。不得不说,在人手紧缺的时候还敢下达这种命令,罗德曼确实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指挥官。我与露易丝分别守护上半夜和下半夜,因为在这种不知道敌人会在什么时候发起攻击,提前休息肯定要好过之后休息。不过,这一夜非常的安静,敌人没有进攻,而我们也都算补充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城下的敌人开始稀稀落落的从远处的树林中钻了出来,慢慢的聚集在了城下,看来他们的休息倒是比我们还要充足。
“冷吗?”我对露易丝说道。
“有一点,还好。”露易丝双手拄剑矗立在城头,这个身影深深的印记在了我的心里。
“好,我过去了,你先带领第一预备队去休息。”说完,我拿着佩剑来到城墙边,仔细的查看敌人的动静。
看起来要有一段时间才能聚集起来,可是我们没有骑兵,想要出城反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睡的好吗?”洛克来到我的身边说道。
“还不错。”切,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话痨,因为昨晚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但他还是喋喋不休的想要与我搭话。这种行为让我看到了他心中的恐惧,也因此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恐惧,所以我对他感到有些讨厌。既然战斗不可避免,那么想的再多也只是徒增疲劳而已。而现在的我,就是想要放空自己的头脑,让自己能够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去。
“年纪大了,腰有些痛。”洛克说道。但我没有回话,而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城下。
“要开战了,看好自己吧。”我对他说道,但是没有回头。而是在尽可能的放松紧绷的手臂和双腿,减少无谓的疲劳积累。每一场战斗,都是每个人的持久战,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就是体力与状态的比拼。
战前的宁静没有持续太久,当程序的敌人聚集完毕后,毫无征兆的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城。
这一次,他们竟然打造了长梯,可是我们却没有长竿之类的东西推开这些梯子。
“别担心,守住长梯反倒容易一些。”洛克在我身边说道。
“守住长梯?”我问道。
“嗯,长梯看似为他们提供了一条登城的捷径,但是也限制了他们攻城的方法,在他们意识到我们调整防守方式之前,我们可以轻松的攻击这个所谓的突破口。”洛克对我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想要挺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对洛克说道。
“没人说这很容易,但是可以让我们有一个轮流休息的机会。”洛克说道。只要他不谈那些家长里短的废话,我还是很愿意听他提示我选择战斗方案的。
“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通知罗德曼准备长竿,说不定我们也要用上,还有防止攻城用的菜油,物资能够多一点,我们就能支撑的久一点。”我对洛克说道,他现在是第二预备队的队长,算上新招募的百姓,手下有二百多人,不过有实战能力的冒险者们只有三十几人。
“我已经派人通知了。”洛克说道。看来在战术素养上,他的反应比我快了很多。
第二预备队是我和露易丝协商拆分预备战力的产物,因为我们担心战局会在多个防守地段恶化,因此,将预备队的指挥拆成了两个部分,尽可能的提高应对意外情况的战斗能力,而我则作为第二预备队的副队长参与一线战斗。
敌人的攻城开始了,但是我们依然没有准备好热油和长竿,只能按照洛克的战术方案死守被搭上梯子的垛口。洛克的建议是正确的,因为对于那些刚刚加入战斗的百姓而言,这种方式是最适合他们成长的战斗方式。不过,这终归是战争,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负责守卫城门上方的罗尔被敌人用标枪投中了,被活活的钉死在城墙上面,使得守卫在那里的新兵发生了溃逃。
“洛克,我去城门上面,你们守好这里。”我对洛克喊道。没有新兵跟在我的身后,因为他们的反应比洛克还要慢上一拍。
当我赶到防卫崩溃的地点时,这里的新兵几乎被哥布林屠戮殆尽。对于新兵来说,在面对敌人强袭的时候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而各自为战的他们又不是成群结队的哥布林的对手。
现在的我也不再是昨天那个连看到敌人都会腿软的模样了。所以说,杀人真的是有助于战士的成长,而在战场上杀人的效果则更好。
我运用剑盾的配合,逐一斩杀登上城头的哥布林。但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哥布林的身上,而是死死的盯着被哥布林压制的垛口,盘算着如何突破敌阵,夺回阵地。
但是我的盘算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在失去的垛口上,我又见半兽人。
我将斩剑随手插进一只哥布林的胸口,一边加速奔跑,一边拔出了我惯用的单刃剑。对付半兽人可不是一件游刃有余的战斗,只有拿出全力,才有可能在战斗中活下来。
对于半兽人,普通的撞击时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的身体要比我强壮许多,全力斩击也不一定能砍断他们的骨头,只有用单刃剑进行切肉刮骨式的攻击才能对半兽人起到致命性的伤害效果。这时,我不禁想起了多米尼克的重斩剑,那种武器是对付半兽人时最好的选择。
面对横扫而来的大棍,我只好屈膝蹲身,依靠连续转身躲到了半兽人的身后,这是一种利用连续旋转来增加斩击力道的步法。但是,如果不能控制好连续转身的平衡,就会晕头转向的被敌人活活打死,这种时候,只有将目光死死的盯在剑刃上才能减少头脑眩晕的感觉。而之所以我会使用这种半生不熟的战术,是因为铠甲过于沉重令我无法纵跃而起躲过半兽人的全力一击。在面对哥布林时保护我的铠甲,并不能抵御来自于半兽人的攻击。
转身站起,借助旋转的惯性一记袈裟斩,将半兽人的后背连同脊骨一起砍断。
随后我被一只哥布林扑到在地,不过我却借着滚动将他压在了身下,用手中的单刃剑抹过了他的脖子。
半兽人开始源源不断的从梯子上爬了上来,我的突击压制失败了。
“洛克,喊支援!”我朝着洛克的方向大声喊道。这种情况下,必须要有预备队的支援才有可能将半兽人们从城头赶下去。
“他们去支援南面城墙了。”洛克一边大喊,一边带着几个新兵向我跑来。
这就是我最害怕遇到的情况,但是我又无力避免。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了。
同时面对一群半兽人,对于剑士来说就是一场噩梦。
八重樱。
我不求杀敌,但求能够砍伤他们的双腿令其行动不便,这样那些新兵就能够跟在我的身后杀死这些半兽人。
露易丝,等着我。
我在心底默默的祈祷着,而我手中的剑却未曾停歇。
八重樱最后的一记突进直刺正中刚刚爬上垛口的半兽人胸口,可是我手中的剑却在此时断成了两截,但我仍旧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那半截剑身插进了他的喉咙。
身后的半兽人向我扑了过来。
真正的战斗并不是从动手开始,在动手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头脑中分出胜负了。马洛克临别时的话语在我的心中响起。
我稳住了自己的重心,用手托住对方的手肘将他从我的头顶丟到了城墙下面。
随后我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斩剑,我不知道它的主人曾经是谁,但是,现在它就是我命悬一线时所抓住的那根稻草。
回身砍死了两个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的半兽人,这时洛克已经冲了过来,与他手下的新兵一起干掉了剩下的四个半兽人。
“小心!”洛克向我大声喊道。
不过,我却没有来得及回头观望,一支长矛就将我钉在了城墙上面。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刚刚被标枪钉死的罗尔。虽然活着的时候我并不认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们的死法却如此的相似。
我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我没有死,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但是来自肋部的疼痛让我感到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我们赢了,我这样想到。因为如果我们输了,我现在也就不会再次醒来了。
露易丝呢?她怎么样了?
在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后,我又想起了露易丝。她到底怎么样了?也像我一样熬过来了吗?最后的战场上,我并没有与她同在,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悔恨而又无可奈何。
我扭头看了看,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一人。看来,这次战斗中活下来的人并不是很多啊。这又让我感到了一丝担忧,露易丝到底怎么样了?
我无法动弹,只能等着护理的人过来给我答案。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不过这种疼痛感却令我难以忍受。
“醒过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
我费力的扭过头去,露易丝站就站在我的床边。刚刚明明没在这里,我怎么没有听到她走路的声音?
“好了。”我费力的说道。
“别乱动,你的肺叶被刺穿了,现在仅仅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露易丝说道。
“是你救了我吗?”我问道。这时,我注意到了露易丝的右手缠着绷带吊在胸前。她也受伤了吗?严重吗?
“不是,是医生对你进行了急救,现在的我还无法使用神术。”露易丝说道。
“没关系,等你康复了,我也就没事了,能够活下来就好了。”我对露易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