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点力。”林珺脚步踉踉跄跄，明知顾燕帆听不到或者说听不懂还是忍不住念叨，“看起来高高瘦瘦，怎么这么重，本小姐脖子都快被你压断了，到时候你可负不起责。”

“欸，别乱跑啊，往里走。”

……

总之短短距离像是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架势，林珺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到里头，好歹风吹不到。

结果放下的时候顾燕帆太重，林珺没拉住，他又被磕了一下，那酸爽，直接把人疼醒了。

林珺手还抓着顾燕帆的胳膊，一不留神就和他四目相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洞，勾勾搭搭，多少有些暧昧了。

林珺眨眨眼，随后反应过来立刻直起身，甩开顾燕帆的手。

没甩开。

顾燕帆虚虚抓着她的手，“是你。”

林珺轻哼，“当然是我，不然真是你娘？”

他半张着眼，看不清神情，可能依旧不太清醒，又缓缓喊，“林珺……”

叫她的名字？

林珺有些别扭，终是没甩开他的手，就在他身边坐下，“醒了就吃点东西，睡一天了，别睡了。”

干粮递到顾燕帆嘴边，他却不肯吃，嫌弃的别开头，“拿开。”

林珺训他，“别耍脾气，你死在这我怎么办？”

顾燕帆声音很是虚弱，“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我的意思是晦气。”林珺看他实在不肯吃，就换了水递过去。

顾燕帆瞄了眼，继而张开了唇。

林珺无语的拧开水塞，将水喂到他嘴边，“喝吧。”

活爹。

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咽喉，将顾燕帆浑身火烧火燎般的难受总算压下去几分。

喝完水之后是不尽的沉默，林珺担心他又睡着，硬着头皮找话题。

“你刚才一直喊你娘，你很想她吗？”

这种问题按他们的关系来说其实有点越界了，而且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傻，哪有儿子不想娘亲的。

林珺才说完就有些后悔，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但没想到顾燕帆回答的挺爽快，“我娘去世那年，我六岁，她让我藏在暗室里，我听到那些混蛋的笑声中掺杂着我娘的哭声，我可是我不敢出去，直到我爹愤怒的咆哮传来，我才敢打开门。”

林珺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一百多刀，这个数是怎么来的，是六岁的顾燕帆躲在暗室又害怕又不甘心的默默记下的吗？

“我看到血流成河，白骨森森……”顾燕帆叹了口气，“我经常想，我娘会不会恨我，恨我不能保护她，害她受折磨而死。”

“好了，别说了。”林珺打断他，“这不是你的错，侯夫人不会怪你的。”

“那是谁的错？”顾燕帆追问，“我爹跑死了三匹马孤身赶到，难道是他的错吗？三军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不眠不休以身守城，难道是他们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