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周二是期中考试。考试安排得很紧凑,周一考四门,包括语文、数学这种所谓的大科,周二考五门,大多是耗时更少的小科,生物、地理、历史之类。对于侯永康而言,考试似乎要比上课更轻松,仿佛是一种口味独特的调剂品,或者一顿并不好吃的大餐之后的清新水果,也许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都是如此。或者应该更确切地说,对那些仿佛胸有成竹的学生、还有并不在意考试结果的部分学生而言,考试确实算得上一件轻松愉快的事。
对于侯永康而言,他应该算得上那种既胸有成竹、又对结果并不在意的学生。他确实不太在意年级排名,甚至有时会觉得那有些无聊,尽管有那种渴望好成绩的本能,但不会为了那份虚荣耗费过多精力,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至少需要更多时间读书。在阅读的过程中,他第一次感到一种过去从未体验过的实感,一种有意义的充实而非无意义的消遣,所以他愿意花费更多时间读书。
他并不在所谓的重点班,所以没必要非得争取年级第一。有时,他反而会觉得考的成绩太好了,比如说拿了第一,可能会有些不太合适,甚至总会有些压力。只是上次考了第二,仿佛他们班的老师全都对他另眼相看,甚至他们班有些同学似乎也产生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仿佛要同正对面的8班较较劲。实际上,最让他觉得难受的就是这种来自他人的期待和反馈,因为他从来不想为了其他几乎同他毫不相干的人努力做任何事,那没有必要,甚至在他看来只是一种隐蔽得很好的虚荣而已。
虽然这种虚荣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有时可以作为足够强大的动力对学习产生一种推动作用。实际上,这大概就是学校和整个社会环境一直宣扬的荣誉和竞争的效果,只是不同的环境对荣誉的定义不同,有的地方认为荣誉是带有淡蓝色游泳池的别墅、车身低得离谱且跑起来发动机会发出震耳轰鸣的跑车,或者更抽象的,可以用权力和金钱概括;而在他身处的这所学校和其他几乎所有学校,大概认为荣誉是成绩单上的几排阿拉伯数字和越小越好的排名。但他并不想过分沉湎地陷入其中,就像他不想过分地陷入任何一种可能会让他失去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消遣之中,在那种无聊的消遣中,仿佛他的生命受到了其他无关力量的掌控并完全向它臣服。
关于考试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两天时间不上课,每个班级内把两张并紧的桌子拉开,重新摆放一下,由于这样坐不下所有人,一部分同学需要到小学部的实验楼考试,就是那个比其他楼显得更昏暗的实验楼,看上去有一种平时并不常见的严肃氛围,还挺正式。
至于监考老师,不少都是他们认识的各科老师,毕竟整个年级的老师并不多,很多时候一个老师要身兼班主任并上三个班的课。就侯永康观察,他们年级的各科老师基本上都是两位,语文老师一共两位,数学老师也一共两位,想必其他科也类似,所以带三个班的课也挺正常,大概每个老师都是如此。有的课程,像是音乐和美术(他们难得地真的在上音乐课和美术课)通常只有一个老师,要给所有7个班级上课,不过每周只有一节课,应该也不会很辛苦。
不过,这次考试,不管是美术老师还是音乐老师都被调用,当监考老师了,连体育老师也需要监考。侯永康总觉得体育老师好像是独立于整个学科教育之外的一部分老师,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大概是体育并不存在考试吧,而且这次期中考试和每一次月考也都没有体育课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