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而专一的索迪斯,请一定慎重选择蛰伏期的人类仆人,一旦做出了决定,不管愚蠢的人类仆人惹了多大的麻烦,都不能丢弃她。
了不起的索迪斯之蛰伏期指引手册
舍弗勒王国的第一大城市法蒂城素来被称为不夜之城,各具特色的酒吧坐落在街道两侧,其中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备受佣兵们推崇的午夜酒吧,这里的全麦芽啤酒和头道麦汁啤酒是佣兵们的最爱,更别说酒吧中一个个俏生生风骚骚的招待、舞者。
除了酒吧,夜晚最热闹的还有另一个地方,地下斗兽场。
费雷德里克蹲坐在阿奎拉肩膀上,绿眼睛扫视过周围叫嚣的人群,最后停留在斗兽场中央戴着皮面具的女人身上,和她缠斗在一起的是一只不知道饿了多久的十级契约兽,袋狮。和所有的有袋类契约兽一样,袋狮的魔法是一种变异的攻击性空间魔法,它们不能像人类或是帕斯族长那样创造次空间,它们拥有的攻击性空间魔法包括撕裂、压缩以及吞噬。
袋狮的吞噬攻击非常强悍,但那个戴着皮面具的女人已经保持了连续十场的不败纪录,周围的气氛渐趋白热化,斗兽赌局越开越大。费雷德里克无法理解人类对于这种血腥活动的狂热,索迪斯虽然强大,但她们一点也不嗜杀,索迪斯其实是一种很文艺的魔法生物,从她们的族群爱好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此刻费雷德里克更想知道的是…他用前爪肉垫拍了拍他仆人的耳朵,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呢?
伴随着一道轰然巨响,人群的气氛到达了今晚的高潮,一道高亢刺耳的声音发出一声尖叫,随即高喊着,“玛门又赢了!袋狮已经毫无还击之力,十一场的不败纪录,看来今晚我们有了一位新的斗兽之王!”
费雷德里克挠了挠耳朵,一直到玛门从场后的通道离开,他站了许久的仆人终于动了,走到斗兽场场后的报名点,冲接待员报了一个假名字,接待员多看了她肩膀上的费雷德里克一眼,办完手续,拿给她一个皮面具和一个号码,“初斗者只能去公共休息室,胜利三场后可以有自己独立的休息室。”
阿奎拉脚下不停地往里走去,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一间间的休息室,她停在了其中一间休息室门口,那不是什么公共休息室,房门上写着king,她打开了没有上锁的房门。
原本靠在沙发上休息的玛门睁开了眼,她已经摘下了面具,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她扫过阿奎拉的号码牌,“这里不是公共休息室。”
“我来找你。”
“哦?有何贵干?”
阿奎拉没说话,一手将费雷德里克甩到了墙角,夹杂着火焰的风刃已经朝着玛门脖颈挥了出去,后者为避开攻击朝后压翻了沙发,风刃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坑洞,玛门飞快地爬了起来,浑身放出大团黑雾,雾中接二连三的火球朝着阿奎拉打去,“狗杂碎,找死。”
两人的实力孰高孰低不好说,但是今晚刚刚结束斗兽的玛门精力不济,在阿奎拉的攻击下渐渐显出了疲态,最终被她的风刃割破了喉咙。
高大的女人睁圆了无法置信的双眼倒在地上,阿奎拉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为什…”
“半个月前你拒绝为舍弗勒死士团效命。威胁值破a级,无法收服,所以,清除。”
“清除…者。”
费雷德里克跑到玛门跟前伸出爪子探了探她的鼻息,这个前一刻还在斗兽场上意气风发的女人已经咽了气。他的这个仆人,杀起同族的人类来简直比他们这些魔法生物还要下得了手,至少作为一只爱好和平的文艺范儿索迪斯,他就干不出来。
阿奎拉俯身将他捞了起来,在费雷德里克的绿眼睛里,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谴责和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一切可能危害到舍弗勒王国统治的潜在威胁,不论真假,不论正邪,不论大小,通通只有两个字,清除。这就是清除者的使命。
少年时期的阿奎拉并不像如今这般冷气沉沉不苟言笑,她也和每一个同龄人一样有着朝气勃勃的眼神,怀揣着志向和抱负冲破重重历练关卡成为了一个清除者,众人眼中专门斩杀邪恶罪孽佣兵团代表着正义使者的清除者。
真正成为清除者后才明白,她们不过是王权者手中巩固统治权的利刃,手下亡魂究竟有多少是无辜的没有人知道,她早已深陷入了绝对统治权背后的肮脏泥潭,无路可退。
这个唯有死亡可以解除的身份枷锁让她一点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但是这一切,她不可能说给一只毛球听。
后半夜,阿奎拉在午夜酒吧找到了卡洛尔和另外两个星辰的团员,“嘿,阿奎拉,你的运气真不好,今天正赶上路亚休息。”
阿奎拉冲她们点了点头,在吧台前坐下,要了一大杯头道麦汁啤酒,费雷德里克从她肩膀上跳到了吧台上,背对着阿奎拉一屁股坐在上面,把酒保刚拿来的啤酒杯占为己有,啤酒杯很大,甚至比他坐着还要高,于是他只能爬起来,用两只前爪巴着杯沿凑上去舔了口啤酒花。
阿奎拉只能扬手又叫了杯酒。
“哟,毛球还会喝酒?”卡洛尔饶有兴致地打趣,阿奎拉心想,何止会喝酒,还会和她冷战,如果总是用那个白毛后脑勺白毛屁股对着自己也算是冷战的话。
“你们现在住哪里?”
“你绝对想不到。”卡洛尔举起啤酒杯和阿奎拉碰了碰,“奥托亲王请我们在府上做客。我们送那位肯尼少爷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前来造访的奥托亲王,她对我们活捉到两只疾风豹幼崽很是好奇,就请了我们到她府上做客,不过依我看,她是想拉拢玛维斯。”卡洛尔干了一大口啤酒,擦了把嘴继续道,“不止是玛维斯,我听说之前还有两个s级佣兵团的团长。不过亲王府太闷了,我还是喜欢午夜酒吧。”
“奥托亲王…”阿奎拉低声重复了一遍,没再说下去,她将快把脑袋伸进啤酒杯的毛球提着脖子里的软毛拎了起来,摸摸他喝了大半杯啤酒已经鼓起来的肚皮。
费雷德里克半睁着眼迷瞪瞪地挥了一下前爪,无意识地放出了一个小的风系魔法,以他如今蛰伏期仅存的魔力这个魔法没多少攻击性,只是阿奎拉没提防,手背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阿奎拉不着痕迹地擦去了血迹,卡洛尔已经喝得开始大舌头,“一会跟我一起走啊,玛维斯还说要是遇到你,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夜已经很深,不过贵族的宅邸都有负责值夜的管家和仆人,阿奎拉拎着醉醺醺的毛球,被安顿到了卡洛尔她们隔壁的客房内。
费雷德里克趴在床上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阿奎拉自然听不懂,其实他在哼唧着“洗澡洗澡澡…”自打出了死亡之森就没洗过澡,毛都不蓬松了。费雷德里克在床上打了个几个滚,突然毫无预兆地扑到了阿奎拉的身上,用爪尖勾着她的衣服,脑袋在她胸口乱拱一通。
“找这个?”阿奎拉勾出了那只迷你小背包,费雷德里克立马一口叼住跳回了床上,从背包里拖出来一只木箱。
自从发现这只迷你背包不能收入自己的空间戒后阿奎拉就知道这肯定是一个空间法器,很多大师级别的空间魔法师都验证过重叠空间的不可行性,即在一个空间法器无法收入另一个空间法器。所以此时看到费雷德里克从那个迷你背包里掏出有两个他自己那么大的木箱她一点也不奇怪。
费雷德里克四肢踩在床上做了个抖毛的动作,阿奎拉不明所以,拿起木箱里的梳毛刷替他梳了梳背上的毛发。
这个笨蛋仆人,费雷德里克一屁股坐下,抬高了两只前爪,曲起右爪做了个搓身体的动作,这次他的笨蛋仆人总算是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洗澡?”
不过费雷德里克很快就发现他还是不该对他的笨蛋仆人期望太高,她把膨松剂当成了洗毛液,等到洗完一个兵荒马乱的澡,阿奎拉用火系魔法的热力替他烘干,费雷德里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真正的毛球,越抖全身的白毛炸的越开。
半醉不醒的费雷德里克已经没精力和她计较了,他趴在柔软的羽毛枕头上睡着了,阿奎拉替他盖上被子的一角,在他旁边和衣而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契约兽种类都说不清楚的幼崽容忍到这种地步,好像对这只聪明过头的毛球好到超过任何一个人类,是一件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或许正是因为他的内在像个人类却又并不是人类,才能让她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疏离。
不用担心,有一天,她需要对他说出“清除”二字,对他用出杀招。
费雷德里克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他蓬松过度的白毛总算服帖下来了一些。玛维斯知道阿奎拉到了亲王府,一早过来找她,“阿奎拉,我和奥托亲王说起了你,她一直想见一见你。”
奥托亲王清早去了王宫,一回来就派了人请玛维斯和阿奎拉到会客厅,亲王还在换装,两人正等在会客厅,卡洛尔突然冲了进来,“坏了坏了。”玛维斯皱眉没好气道,“卡洛尔,这不是在外头,你能不能别再这么惊惊乍乍的?”
“团长,出大事了。”卡洛尔转头看向了阿奎拉,“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去过地下斗兽场?”
“是。”
“是不是…杀人了?”
阿奎拉没说话,倒是玛维斯先打断了卡洛尔,“怎么回事?”
“我早上打算去佣兵公会看看最近有什么可以接的任务,结果就看到了,这个。”她丢过来一张羊皮纸,这种纸被施加了魔法,防水防皱防火,纸上极其醒目地盖着血红色的通缉令章“ane”,“阿奎拉,法蒂城的佣兵公会现在到处都是这样的通缉令,清除者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你要不要,出去避避?”
“避到哪里能避得开清除者?阿奎拉你…”
“将我除名。”
“什么?”
阿奎拉拿过了那张通缉令,站在玛维斯面前直视着她,“佣兵团,将我除名,立刻。”
玛维斯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叹了口气,取出了佣兵团团徽,伸出手按在团徽上面,“我以星辰佣兵团团长之名,将阿奎拉驱逐,除名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