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笑还在,不再是苦笑,而是发自心扉的幸福的笑容。
南宫凌不敢睁开眼睛,怕一睁开眼睛,这个幻觉就会消失。
他想着,或许是自己的时间到了。不然在满是异味的房间怎么会闻到这样气味。不过,满足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天,能看到那个绝美的面容,便能永远镌刻在心。能在最后,闻着这样的香气安然而去,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下雨了么?房子露水了么?为何会有凉凉的水珠落到自己的身上,落进伤口里,疼到骨子里。
“给我睁开眼!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你就是去了阎王殿,我也能下去把你拽上来信不信!”
一声低吼,带着汹涌的怒气。接着一巴掌落在南宫凌脸上,一声脆响。
没有人敢打自己的脸,这是谁不要命了,不仅打自己的脸,还坏了自己的幻念。
南宫凌忽的睁眼,冷厉和锋芒一瞬间外泄,凶狠的瞪着面前的人。
竹意一愣,特么还以为这人没有呼吸了,结果一睁开眼下了她一跳。
急忙缩回手,讪笑一声:“醒了?”
锋芒在看到那张绝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时,突然一窒,接着连眨两下,脸孔还在。
眉心瞬间皱起,拧起眉头又看了两眼。
“不用纠结,狐疑,或是以为你在做梦。真的是我,我,竹意,我来了。”
竹意在南宫凌一连串的眼神中,忍不住鼻子一酸就再一次红了眼眶。
直到现在,南宫凌才真的确定,竹意就在身边。刚才嗅到香气也不是幻念,她真的就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
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张嘴刚要招呼一声,但是随即眸眼一沉,说出口的是:“滚,你不是已经走了么!你不是已经把我休了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竹意一愣,眼睫毛还有一滴泪似落非落。随即,心里又是一疼。他撵自己走,他又一次再撵自己走。他明明很想自己,一睁开眼的兴奋是那么明显,可是转眼却是撵自己走。
如果是没有见到他,自己会倔强的转身就走。可是现在,看着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身上没有穿衣服,一道道伤口都赤裸裸在哪儿摆着的他。她怎么能走?
“我不走,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你个骗子,你个大骗子,你从头至尾都在骗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也再也不会走了!”竹意想抱住南宫凌这样说。可是南宫凌浑身没有一个好地方,她只能趴在他的头上方,双手攥着拳头,双眼狠瞪着他的眼睛,用全部的力气喊出她以后再也不会走的话。
四目相对,呼吸都彼此相闻。
南宫凌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所有的坚持,隐忍,几乎是一瞬间崩塌,“你说话算话?”
“什么?”竹意眼睛一闪,这话跳跃的有些大啊。
“你说你再也不会走的话,是说话算话的么?”凌宇又重复一遍,眼睛一瞬不瞬。
“嗯,我是说话算话,不是说着玩的。所以,你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好起来。”竹意用力的点头,眼睫毛上之前没落下的泪水珠子就落到凌宇的眼睛里。
有些涩,有些酸,酸涩的南宫凌的眼窝子都有些红。
他从没有自暴自弃,一直在努力的坚持着。因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想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南宫淳。
这时候,很多话都不用说,不用解释,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不离不弃的守候就说明了一切。
两人就那样彼此看着,默默柔情,所有在一起的痛,分手的苦,相逢的喜悦都一切尽在不言中。
哪怕现在南宫凌的生命就在倒数,竹意也不在乎。只要两个人的心是真的在一起的就好。
看了不知道多久,竹意突然皱眉。悄悄的伸手,迅速扯开南宫凌腰上搭着的遮羞布。
南宫凌额头的黑线瞬间起来的时候,遮羞布又盖上了。
“你干嘛?”南宫凌面色微红,声音也有些不自然。
“嘿嘿……嘿嘿……也没干嘛,就是看看,看看。”竹意也略不好意的讪笑两声。当然在南宫凌灼灼的鄙视下,也坦白了。
“我就好奇,你浑身的伤都那么严重,怎么脸上没有一点点伤,然后……就是那个地方也安然无恙,”
“你不知道?”南宫凌要被这女人气死了。感情自己都这样了,她还贪玩的想东想西的,她到底有没有心!
竹意挠挠头,“我为什么要知道?”
南宫凌气的一转头,索性不理这女人。她聪明的时候比猴都尖,犯傻的时候比猪都笨。
两人正闹着小小别扭的时候,蔡云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竹意转头,和蔡云四目相望的一瞬间,真是瞬间就天雷勾动地火。
竹意眸眼幽冷,看着蔡云。蔡云短暂的惊愣之后,一步一步过来。将药碗放在床头柜子上,双膝跪地,伏在竹意脚边:“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竹意低头看着脚下的蔡云,没让起来。又歪头看看南宫凌,意思是你居然还把她留到现在。果然你是念旧情的。
南宫凌一言不发,眸眼淡淡的看着一个跪着的女人,一个坐着的女人。
新欢,旧爱,他的确是没有好说的。
好,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我能行驶我的主权了。
“蔡云,好久不见。”竹意看着脚下的蔡云,浅浅勾起唇角。
“皇后娘娘,奴婢惶恐。”蔡云头贴下去的更低,直接挨着地。
竹意唇边的笑意更大一些:“蔡云为什么惶恐,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就是奴婢觉得奴婢卑贱,当不起皇后娘娘一问。”蔡云头挨着地,一动不敢动,心里却已经划过好几个念头,直觉是皇后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当得起,怎么会当不起呢?本宫不仅要问候你,还要奖励你对皇上细心周到的照顾。”竹意挑着尾音,声音阴测测的十分不善。
南宫凌饶有兴趣的努力翻身,侧卧在床上,想看看竹意怎么收拾蔡云。
“来人,室内气味浑浊,拿块麝香来去去气味。”竹意头也不转的冷声对着门外说一句。
一句话,让蔡云的心头忍不住打颤。
毕竟她从前用过的东西,现在忽然听到,心头不缩紧是不可能的。
很快,曹公公就亲自把一块麝香膏子用布包着送来,送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娘娘别碰这东西。”
竹意感谢的点头接过麝香膏子,小心的握着厚厚的布,用头上的簪子剥下一小块放到床头柜的药碗里,顺便搅了搅。
“来,本宫念你对皇上照顾有加,特别赏你的,快喝了吧。”皇后端着药碗亲自送到蔡云的跟前。
蔡云看着加了料的药,瞪着惊恐的大眼睛,迟迟不敢接过药碗。
“怎么?本宫特意赏给你的。难道要拨了本宫的面子?”竹意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冷了。
蔡云忽的拼命给竹意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完了么?本宫都喝了你加料的药。你一个贱婢居然不敢喝?难道你的身子比本宫都金贵,还要留着给皇上生龙子?”竹意眸如寒芒瞪着蔡云,顺便用眼风扫了一样南宫凌。南宫凌急忙错开眼神,看着床顶。这就是传说的躺着也能中枪。
“不敢,奴婢不敢,皇后饶命啊……”蔡云百般后退不敢看那碗药。想不明白,自己做的那么天衣无缝的,皇后怎么会知道。
皇后自然是不会饶命。
蔡云转头又扑到床边跪着,哭的惨烈的狠,伸手去拉南宫凌的手:“皇上,饶命啊……奴婢真的知错了。念在奴婢这么些年伺候皇上的份上,求皇上开恩……”
旧爱求南宫凌,新欢目露嘲讽的看着两人相握着的手。
南宫凌感觉出竹意意味深长的眼眸,一把甩开蔡云,同时给了一边曹公公一个眼神。
曹公公早就看明白了一切,想不到蔡云胆大包天,居然敢害皇后。曹公公伸手拽过蔡云,不管她这么挣扎,拿过皇后手里的药,直接掰着蔡云的嘴给她灌下去。
喝了带着麝香的药,就别再想生出孩子了。
这不是竹意心狠手辣,只是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蔡云一次一次给自己下药的时候,她有可怜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