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天道酬勤古今同,曲径通幽秒可真。
谁说小说最难写,世上最怕有心人。
无有经历无社交,寒舍亦能出状元。
自写自听自评说,废柴一秒鉴赏家。
上回说到,我们的男一号开起了小说的第一回,洋洋洒洒写了4000字,整得人云里雾里,就好像一个老神仙坐在山头讲课,到后来,神仙自己都迷糊了,不知道教案上全写的啥,更不知道自己这一派胡言全讲了啥。
这天晚上9点,高得培拿投影仪照例,看完了一部免费电影,琢磨着时间不早了,可以上床睡觉了,他抬起右手腕,看了一眼电子表,这算作是临睡前最有标志性的一个动作,至于意义嘛,就是了解清楚自己准确的睡眠时间,得培把自己活成了实验室的研究员。几点睡觉,几点醒,他好像在拿自己做着什么科学实验,又好像他有个什么科研小组一样,似乎整个全人类都翘首以盼,等待着他在某个领域快点取得进展,好拯救全世界一样。但,这些事情,在得培看来,有着自己的解读,他管这个叫做戏剧性的生活。
睡了两个小时,到夜里11点,得培睡醒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从前那样规律的作息时间了,甚至睡眠都不是一觉到天亮那种,他不认为自己变得不正常,而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适应现象,因为得培觉得自己更适合在凌晨时候写文字,也许在他不成熟的观念里,艺术家气质的文人都该有这样的通病。晚上睡两个小时,写作通宵,到了早上7点左右困意上来了,再去睡后半场的觉,到中午12点多醒,一天下来也够7个小时,7个小时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已经算很正常的睡眠时间了,所以,缺觉这件事根本不存在。
桌子上两台电脑还在挂机,那是得培登陆的四个网游账号,为了能最大效益产出游戏里的物资,他喜欢让多个账号一起工作,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晚上虽然只睡了两个小时觉,但还是做梦了,得培不像其他人以为的,认为人做梦说明睡眠不好之类,他认为,做梦是一个人再正常不过的现象,说明大脑在正常保持运作。梦就像电影一样,它自己没有所谓的导演和编剧,但就自己完成了很多剧情和镜头,虽然也有不足,就是分镜头比较随意化,但,依旧可以从其中获得一些有用的启迪。
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夜里睡醒的得培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眼下最明显的工作内容,就是记录梦境。他点亮台灯,为了保护视力,又把卧室的灯也打开了,光线变得明亮起来,他坐在钢琴凳上,得培的卧室面积很小,只有9平方米,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一台立式钢琴,一台带支架的投影仪,两个大圆桌,一个画架,一个整理箱,还有一个单人床,一个琴凳,一把木椅。为了节省空间,得培尽量让物品变得必须化起来,能不用的就不用,只保留必需品。这样以来,两张并排的圆桌直接就占据了卧室很大的空间,一把椅子用来玩电脑和写作,挨着钢琴放着的圆桌用来看书和写日记,再摆一把椅子显然不够用,好在可以利用琴凳,就这样,得培坐在琴凳上,开始安安静静记录梦境。
做梦的内容不是我们要讲的重点,事实上,得培也讨厌重复记录,既然梦境已经拿碳素笔写到了A3纸上,就没必要再往小说里呈现了,除非在以后的剧情中,他觉得有引入梦境的需要。得培总要干点什么事,不然夜里醒来就失去了意义,不是吗?梦写完了,接下来呢,不能断片啊。对于生活中怎么安排,得培是最擅长的了,无聊整个词对于一个处女座男生而言根本不存在,得培只要愿意,他就会有做不完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完全不需要一个工作,自己在家里生活、工作就已经相当完美了。
他接下来给自己设计了一个新的工作项目,那就是读读自己白天创作的小说,App上有人声音色的朗读功能,比看文字要方便很多,得培用14分钟听完了自己4000字的第一回。觉得沉稳大叔的音色有点意思,似乎一遍之后有点意犹未尽,又换了一个邻家少女的音色,又听了一遍。你看,得培在文学创作的路上进行着不断的尝试,他希望能够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写作是作为作者的角色出现,听书是作为读者角度,自己欣赏自己的文字作品,别有一番风味。也许是人声朗读比较专业,自己听起来特别有感觉,就是那种受到尊重的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一个特别出名的大作家一样,是一种虚荣心在作祟,同时,它也是一种不大不小的成就感。
常言道,天助自助者,自己写了小说没人读,那就自己给自己鼓掌,自己既然那么自信是个伟大的艺术家、鉴赏家,那就把自己的作品当作别人的,从客观的立场分析一下,哪里写得好,哪里写得不好。因为自己点评不是作秀行为,所以评论起来更为真实、犀利。评论是为了后续的提高。得培扮演听众的角色,认真地欣赏了自己的小说头一回内容,直观感觉不是太理想,他花了20分钟,专门写了一篇1000字的书评,全面地剖析了一下自己的读后感,最大的感受就是写得不像小说,更像个无聊人的演讲稿。这多少有点讽刺和招笑,但确实也正如此,自己还恭维自己什么,自己表演一番夸奖写得多棒,那完全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点评是为了发现写作当中的问题,在没有外力帮助的前提下,我们要靠自己来完成成长。每当得培想到此的时候,不免都会有一些兴奋,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不正是在亲身积累写作经验吗?甜蜜的、痛苦的,坦途、曲折,无论好的、坏的,全都是最宝贵的写作经验,等日后自己写作水平提高了,指导后学的时候,就可以信心十足、底气十足,这可是真本事,不是什么花拳绣腿,这是实打实的创作经验啊!
时间来到了凌晨,这个时间对于得培而言,是正式的小说创作时间,周围一切都变得安静极了,该总结的也都总结完了,正所谓心无旁骛的专注状态。卧室里空间不大,光线也很充足,一切优良的条件都已经具备,听着电脑主机发出的噪音,正好有一种安静又喧闹的矛盾氛围,所以,你看,从整个角度分析,对于一个专业作家而言,感觉和氛围是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得培开始全面思考小说创作的事宜,他首先归纳了一下自己的写作优势,自己的文字作品区别其他小说家,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一边创作小说,还一边告诉你他是怎么创作的,就好比看一部电影,你可以从两个监视器画面看到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一样,一边是电影剧情,一边是导演在一旁讲解。
关于小说大纲这个话题,得培也有了新的发现。他打开小说写作的网站,开始第二回内容的创作。在新一回里,他开始思考更深入的问题。不像其他作者,他一切都靠自己摸索,没有老师教授,没有专家指点,大纲甚至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是很清楚。但,作为一个小说作者,他是可以多少从实践经验中总结出一些心得体会的,他分析自己每写1000字大概用时多久,2000字多久,再全盘考虑每一回内容,自己愿意投资多少精力和时间。从宏观上说,他不喜欢像其他小说人一样,写个没完没了的章节,字数多、章节多、VIP多肯定会让收入水涨船高,但,这完全不符合得培的审美要求,对于一部长篇小说设计多少字数、多少章节,他有自己的一套观点。目前,他借鉴古典小说,比如《西游记》《水浒传》,他给定的初步设计是一本小说一百回,取消“章”整个说法,保持与古典小说的形式一致,也许,从一开始,得培就用最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专业且优秀的作家,而不是简单地从市场中获取经济利益的作者。单回20000字、30000字+也许就是终极追求了,这样算下来,一本一百回的长篇小说,体量就够200万、300万字,他觉得这已经完全足够他表达任何剧情和情感了,换句话说,尝试总结一下,也许这以后就会成为得培他的标准创作模式:每部小说设定一百章节,而且直接取消阿拉伯数字形式,使用“第一回”、“第二回”这样的大写形式,字数设计在200万字到300万字就行,而且高度注重小说的故事感。
这一天,得培破天荒睡了9个小时的觉,昨晚9点到11点睡了两个小时,清晨5点到10点又睡了5个小时,下午2点到4点再睡2个小时。在他的观念里,就算是成年人,只要发出孩子的需求,就尝试满足一样,看看这种特殊的改变,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惊喜。困,就说明大脑有睡眠的需求,人们只要躺下来满足它就好了,这很难做到,也很容易,不上学、不工作,得培活得像个研究员,也就自然有了充分的选择自由。实验结果表明,当人睡醒了,自然也就不再犯困了,这实际上是符合天道的运作规律的,得培将自己比作天道运行,天叫我睡觉,我就睡。自此,一个现实中的人物便渐渐具有了小说世界的虚构特性。
得培坐在电脑跟前开始码字,他花在写作上的时间真的很多,清晨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都在脑子里思考小说的创作问题,怎么写出符合小说感的剧情,什么样的剧情又具有足够的吸引力等等。他全面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周围环境,要说能跟小说联系在一起的事物,大概也就属家里的佛堂了,佛像、香炉还算最为贴近故事的那种世界。无数次的实践经验告诉得培,什么事情其实都跟摸索自己的兴趣爱好差不多,你只有去亲自实践了,才知道它们适合不适合自己。得培决定按照自己的理论试一试,万一能找到一个写小说的突破口呢。
得培在他的小说中,给男主角起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也叫高得培,但为了与他的现实生活区别开,特意在文字中强调,高得培是个虚构的小说人物,那意思生怕读者们误会一样。其实,得培正在做的事,不过是体现自己专业的一个侧面,因为,他平时喜好写作,自然知道小说世界里的人物都是虚构的,也本能地不会跟现实的作者联系在一起,但他也知道,这些基本常识是写作领域里的人才熟悉,作为普通的读者,他们没有义务了解太多,一定程度上,得培认为自己普及了文学写作方面的知识。
“高得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进佛堂上香。”得培在键盘上熟练地敲着字。他太喜欢这种能够在文学世界中隐藏自己,悄悄潜行的感觉了,那感觉就像一个会隐身的神秘人,他觉得自己很酷。“这小子有个跟周围人不一样的本事,要说本事也没啥,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这不,傻小子上完香,站在佛像跟前,跟佛祖对起了话,说来也招笑,佛祖竟然还跟他一问一答。”
“佛祖啊,你说,我也老大不小了,昨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想了一宿,现在,生活中也不愁吃不愁穿,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还少点啥,后来,我想明白了,还少个女朋友。”得培自言自语,佛祖就问:“哦?这个想法挺新鲜,说来我听听。”得培接着分析:“你看,照正常情况来说,我这常年待在家里,就好比一个放假的中学生,既然是学生,就该有个开学的日期,但问题就出在这儿,因为前面也说了,就好比是,但事实不是,所以,我觉得生活中少个谈恋爱环节,要是把它给补上,你瞧,逻辑上就通顺多了。”佛祖像个说相声的捧哏演员,又问:“哦?怎么就通顺多了?展开来谈谈,我听听。”得培就说:“这再明显不过了,要是有个女朋友,她大概率现在就会给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之类的,那我就可以跟她斗斗嘴,给她惹生气了,我就有机会进城里找她玩了,这样一来,我不就得到解放了?现在呀,我就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