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中掺杂着不屑,狂妄,轻蔑,仿佛还有一丝淡淡的兴奋与激动。
癫狂家猫追逐逃窜贼鼠,斜刺里的一个彩球吸住家猫。虔诚僧侣奔赴西方极乐,路途旁的一朵野花吸引僧人停步俯身观看。
逐鼠是猫的天性,追求佛宗是信徒的信仰。家猫,一球忘却贼鼠,僧人,一花驻足观望,不是家猫不执,僧侣不固。而是,世间突然邂逅的美胜越早已预料的美。
敌人愤怒嗔怪的语气是一抹水墨,早早干涸在两人的心田砚池中,只等活水灌,方可成一池墨水。
对方的话语恰到好处地成为一渠活水,灌入砚池中。
活水在砚池中如天穹繁星般旋转,依附在砚底的涸墨缓缓化开,成为一汪墨池。
水入砚,水化涸,墨成池。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事。
活水中的一抹杂质如斜刺里的彩球,邂逅的野花在两人的心田砚池中,溅起阵阵波涛。
波涛汹涌,泛起浊浪。
浊浪排空,摧枯拉朽般地荡了墨水,翻了墨池。
“你们终于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从头至尾的阴谋诡计浮出水面。
似银河掉落人间的湛蓝蝶海是邀请他们赴宴的请柬。墨云压顶,命欲催的鸦阵是宴席的开门礼。
既然他们要办一场宴会,那么这第三个出场的人定是通向宴桌的鲜红地毯,
一抹喜悦中掺杂着忧虑的氛围在两人的身旁荡漾开来。
喜的是,这一次相遇,他们是百分百地可以逃脱樊笼。
忧的是,开办这场宴会的刽子手心思缜密。让两人一次次艰难逃脱,又一次次陷入深坑,不知不觉间落入他的圈套中。
少年的眼中充斥着茫然与无措。
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初次遇见狂风暴雨,枝叶未免不会蜷缩收紧。少年初入江湖,初遇险象,心绪动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抹新芽顶破地表,翠绿的枝芽经历甜雨的滋润,吮吸土壤养分的供养,感受细雨的抚摸,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生枝,抽茎,发芽,开果。
世界是一把不稳的天平,两边的圆盘摇摆不定。
有的花儿受尽自然的溺宠,有的花儿遭受日星隐耀,电闪雷鸣,狂雨暴风的蹂躏。少女是不幸花儿的一朵。
懵懂孩提时期,晨起闻鸡挑担,晌午烈阳练武,暮晚夕阳磨心智。
春去冬至,年复一年。
时光从每日的重复作息缝隙中溜走,低矮瘦弱的小小身板变成如今十六年光的曼妙身姿。
十六年的风吹雨打把她的心智磨得坚毅无比。静观大山崩塌,闲视洪水奔涌。
此时少女的心格外的平静。平静心态恰如墨空的皎月,除了静静地挥洒月光之外,其他的都不知道。
少女的视线越过竹梢上的那个人,越过茫茫竹林,到达很远很远的时空。到达那个与今夜星空相似,却缀有万千繁星的夜晚。
一把竹编摇椅在吱呀吱呀地晃动,躺在竹椅上的人悠哉悠哉地闭着眼睛。随着竹椅的摇动,悠哉悠哉地享受着似黑绸一般的墨空,闪耀的星斗,沉寂的夜。仿佛他不是在欣赏夜色,而他本身就是星辰夜色中的一部分。
在摇晃竹椅旁边的绿茵茵草地上,躺着一个红色身影,给静谧的星辰夜色增添一椿生机与动态美。
背靠地,面朝天。几乎同样悠哉悠哉的气质如初晨的雾温和而缓慢地萦绕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