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注意到了是在等人的客人身前坐了人。轻声走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
“先生,请问现在需要点单吗?”
乔木微微叹气,脸上泪痕未干,于是避开了来人的视线,答道:“两杯美式。”
乔月儿的神情动了一下,与乔木八分相似的眼眸漾起波澜。
服务员走后良久,她才轻声道,“你以前最不爱喝这个了。”
“是吗?”乔木反问她。
乔月儿神色一僵,“这么久没见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和我说话吗?”
“妈妈。”乔木微微挑眉道。“你还想让我怎么和您说话呀?”
“是,我最不喜欢苦的东西了。”他看着乔月儿一字一句道:“但没有办法呀。”
“你回家的时间并不固定,家里没有吃的时候,我也会喝一点。”
“你把我关在阳台上的时候……我甚至,喝过洗衣液。”他像是回想到最不堪的往事一样痛苦,“本来这些事情都已经忘记了的,偏偏前段时间又想起了。”
做心理治疗的过程很痛苦,需要一遍一遍的撕开伤疤,然后指着血淋淋的伤口告诉医生——看啊,我就是这里疼。
医生不给你敷药。他会问,会让你回想,让你一遍遍叙述,为什么会伤得这么厉害啊?
乔月儿本来是想生气的,但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办法生气了。最后只是轻声说,“我那个时候只是生病了,没有想把你怎么样。”
“嗯……至少还活着,我需要谢谢你。”
不远处,一辆车里,顾栩言的眼睛死死盯着这里,手掌按住胃痛的地方,无人可窥见的心碎。
他往座椅后背靠了靠,唇齿间,泛起了一丝血腥。修长的双眉紧蹙着,承受掌下巨大的痛苦。
他花了很多时间,才把乔木修好,可是珍宝被别人弄碎,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顾栩言的心都在滴血,被乔木的痛苦刺伤。
咖啡很快被端了上来,袅袅的热气升腾着。乔木轻轻搅拌着咖啡,“这些年,过得好吗?”
乔月儿微微一怔,而后往口中送了一口,语气平静地反问,“会好到哪里去?”
“嗯。”乔木应了一声,表示知道。
不好,不好就好。
他也过得不好,不还是活下来了吗?
乔月儿也不能过得好。
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顾家呢?”乔月儿抬眼问他。
乔木苦笑了一下,“你也说了,是顾家。不是乔家吧?”
他一直想告诉乔月儿他有多委屈。他这么多年里遭受过多少人的白眼轻视与厌恶。
可见到了妈妈,她也同样白眼轻视与厌恶。
这世界真没意思,他想要回家找他哥了。
“没用。”乔月儿评价道。
一时间,乔木觉得自己听错了,他觉得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用这样凉薄的两个字加在他的身上。
但乔月儿接下来的话,却让乔木相信自己的耳朵。
乔月儿说:“这么多年了,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你丝毫没有让顾城为你动容,枉费我当日为你的打算。”